第195章 再次重逢（2/2）
:“云方说的对，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那种痛，我之前没有体会过什么叫杀父杀母之恨，可以一脸泰然地让他放弃心里的仇恨，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便再也放不了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柳之生怕容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能溜走，一把抓住他，“你还有我啊！为了我，不要做傻事好不好？有什么就跟我说，让我帮你！”
“吴国的百姓等不急了，不如尽快收场。”容与放缓表情，面色上甚是平静，可顾柳之的心里却如刀割般痛得呼吸不过来。
“你什么意思？”顾柳之捧着容与的脸，强迫着他看向自己。
容与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摇头道:“没什么。”
顾柳之正欲再问，门外顾丁走过来，“少爷，都准备好了。”
顾柳之松开手，轻轻“嗯”了一声。
“少爷，你真的带我去京城？”顾丁问。
顾柳之又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顾丁觉得自家少爷不是像开玩笑的样子，便不再多问，即便多问什么，恐怕这位惜字如金的少爷也不会有心情和他多说。
“你为什么要带顾丁去京城？”容与问。
一物降一物，顾丁的问题顾柳之不想回答，可是容与问了就不一样，顾丁准备退下，忽听到容与开口问，驻足留心听着。
“我让杨暝走了。”顾柳之道。
“为何？”
“我说过，你要是走了，他就不必待在府上。”
“可是我自己要走的，与旁人无关。”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知道岭溪村发生了什么，我从未跟他提过你家在哪，他即便听到了这件事又为何特意要说给你听。”
容与以为杨暝是从顾柳之那里得知自己家在岭溪的，便没有怀疑过杨暝有什么居心不良，即便不良，家里出了事是真的，他若不说，容与早晚也会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受了人的驱使？”容与愕然问道。
顾柳之点头，“是灵王。”
“岭溪村的事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灵王费此周折要的就是想让我处于两难。”顾柳之满眼怜惜地看向容与，“你想让我处于两难？”
容与默然不语。
没有听到容与的保证，顾柳之始终不安心，几次把话题引到这个上面，悉心开导安慰完他，又每每用期待的眼神等着容与向他承诺，可几次容与都是漫不经心地糊弄着他，要么不说话，要么随便点个头。
回京城的马车在路上行了三日，三人在客栈里休整了一晚上之后准备继续赶路。
顾柳之先上了马车，转身准备拉容与上来，人凑近了些，一股酒味儿飘然入鼻。
“你喝酒了？”顾柳之绷着脸问。
容与笑着随便应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买的酒？”顾柳之几乎是没让容与离开过自己半步，即便离开了，时间也不会太久，除了……刚才，顾丁在外面赶马车，顾柳之去结账的时候，可是想想容与若趁机买酒，也需到柜台来买，即便他能想方设法托人买到，可是也得有钱吧。容与身上有没有钱顾柳之早摸了个干净，这人身上比他脸还干净，半文钱都没有，顾柳之不给他钱就是要借此拴住他。
“我管季常安要的。”容与道。
“藏了这么久也是够辛苦了。”顾柳之冷笑道。
回到马车里，容与拿起水壶又往嘴里灌，顾柳之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掉以轻心让容与钻了空子，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把酒灌到了水壶里。
“还喝！”顾柳之一把夺过容与手里的水壶
。
之前在路上容与没敢喝，刚才在客栈里借着人多，容与才喝了几口，后顾柳之去结账，容与才趁着人不注意大肆灌了几口。
此时此刻到了车上，人已经有了醉意，在和顾柳之争抢水壶的时候，人就已经坐不稳，扑到顾柳之怀里再也没有起来。
又睡着了。
顾柳之舒了口气，无奈之下，也只能把容与揽入怀里。
这个人为了避免和自己说话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睡着了也好，睡着了人就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不用担心他会乱跑了。
这一夜玉轮高悬，满天繁星，无鸣虫也无人声。万物归于平静，似是在等着倾听什么。
一黑影在人家围墙之外东张西望了几眼，随即纵身一跃，跳上高墙，顺利偷入人家府中。
黑影落地，探着头四处张望，心里一边感叹着这府第的阔大，一边发愁着这么大个府该怎么找人。
黑影正全神贯注于找路，灌丛后面突然冒出人声，“客人来府上有何贵干？”
黑影也是有胆识的人，心虽然不禁收紧了一下，但是脸上并没有露出慌张。
“我要找你们老爷。”黑影就是冲着这家主人来的，有人替自己引路倒省了事。
偌大的丞相府从来都是暗潮汹涌，只因每晚都有侍卫埋伏在内墙才保得府内人的平安。黑影一进府便落入到埋伏之中。
“所为何事？”
见那人还算客气，黑影就地缴械，把背上的刀解下扔到那人面前，“不能告诉你。”
那人示意身旁的人把黑影上了绑，左右有人押着，先是去找了管家苏四。
“龙霸天！”苏四只是见过龙霸天几次，二人并无来往，但是苏四第一眼还是认出了他，“你来干什么？”
“本来是奉主人之令来取姑爷性命的，但是你也看见我现在被绑成这个样子，任务是完不成了，不过，我另外有事要找姑爷。”龙霸天道。
“什么事？”
“自然是只能跟姑爷说了。”
龙霸天以为自己和苏四好歹相识，话说明白了也该给自己松绑，谁知苏四不但没有一点要松开龙霸天的意思，反倒围着龙霸天转了一圈，用手紧了紧绳子，确定人被绑得结结实实之后才同意把人带去见苏道明。
苏道明坐在书桌前，听苏四说捉了一个刺客，也没多惊诧，仍是坐着等苏四把人押进来。一见被五花大绑的却是万万没想到会出现的龙霸天，苏道明慌忙放下手里的折子迎上去命人要给他松绑。
苏四劝道:“老爷，他是来杀您的，我看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给他松绑。”
苏道明心里升起一阵惊奇，但一想到是柳絮南指使的，随即又平复了这阵奇意。
“姑爷，我有话要跟你说。”龙霸天道。
苏道明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龙霸天却迟迟不开口，苏道明知道他的意思，让苏四等人尽数退了下去。
苏四担心苏道明的安危，挪了半步又定在原地，遭到苏道明无情的一瞟之后，苏四才悻悻然离去。
等苏四出去拉上门之后，苏道明才开口问道:“人走了，你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主人让我来杀你于我而言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龙霸天神色肃然说道。
“你跟我说不能完成有什么用，这事你也应该是跟我那岳父说吧。”苏道明漫不经心地轻笑道。
龙霸天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继续正色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完成不了吗？”
苏道明笑容一僵，
想想他龙霸天粉身碎骨夺命连环刀在江湖上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只要略施小计接近到自己，再趁机取自己的性命简直是轻而易举。
龙霸天见苏道明愣在原地，继续道:“因为我在二十八年前就已经发过誓，绝不再伤害一条人命，所以我根本就不会杀你。”
苏道明黯然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二十八年前一对无辜受害的夫妻死在我的刀下，他们的孩子当时就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我至今还记得那孩子仇恨我的眼光，我本打算收留那孩子，谁知，我还来得及走过去，那孩子就死在了乱刀之下。说来也真是罪孽，于是自那以后我便发誓不再害人性命。这个誓言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就是主人他也不知道。为了瞒住他，每次打斗过程中我最多只会把人打成重伤，实在瞒不住的，也就是尽量不伤及人要害。真有死的，恐怕也只是被我伤过之后，再被人给杀的。”
苏道明背过身，嘴里喃喃自语地念道:“二十八年前，二十八年前……”
“没错，我已经有二十八年没有杀过人了。”龙霸天强调道。
“晴儿若是还活着，到今年也该是二十二岁了。”苏道明双眸有些失神，惊喜之情藏在眉眼间，似显不显。
“我粉身碎骨夺命连环刀龙霸天在外名号叫得响亮但是却是一个有着妇人之仁的懦夫！我今天不能杀你，正如我二十二年前也没有杀害小公子一样！”
“这么说……晴儿他还活着？！”苏道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绪，不敢露出一丝喜悦。生生死死了几回，这一回又轮到了生，苏道明经历过上次那一番折腾之后，也不再敢奢望会有什么好结果，谁知道大喜过望之后又是不是更大的打击呢？
直到看到龙霸天点下头，苏道明怦怦跳动的心就再也控住不住，一个劲要往人体外窜。
只不过龙霸天并没有让苏道明兴奋多久，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主人让我杀了小公子，你说我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所以我只是找了处荒郊野外，把小公子丢在了那里，至于后来怎么样我也不忍心去管，所以说小公子是死是活我也不能确定。”
苏道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情绪几经起起落落，似是挑动了大脑的神经，这会儿又发起疼来。苏道明扶着额头，忍着痛问:“你丢在了什么地方？”
“是桃花村对面的村子，不过那片山周围有好几个村子，至于是哪个村子里的人捡到了这就不能肯定了。”龙霸天觉得自己似乎给了苏道明很大希望，他也担心结果会让这位爱子心切的老父亲再次受到伤害，又加了一句道:“也许根本就没人捡到，饿死了或者被什么猛兽吃了也有可能。”
“而且最近那片都不太平，有个村子被人给烧了，村里的人都逃了个干净，你想找人恐怕有点难。”龙霸天尽可能把苏道明的期待降到最低，他嘴上说着种种糟糕的可能，但心里想的却恰恰相反，他也希望自己的臭嘴不会灵验。
苏道明为边境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吴国内突发的一些扰乱他也不是件件都能知晓，即便知晓了，他也不可能有精力件件过问，庆安那一件只不过是众多混乱中的一件，就是知道自己被人诬赖了，苏道明也不会去辩白，这么多年他被人诬陷的还少吗？若是心胸狭窄，真的在意，只怕自己早被气死了，所以庆安发生的种种他并不知悉。苏道明徘徊在喜与不喜的边缘，现下龙霸天提起，他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我知道，这孩子命苦，我没有保护还他，即便他现在还活着肯定也是日日饱受着疾病带来的困苦，我又何必强求他活在世上遭这份罪。”苏道明不过也是像龙霸天一样嘴上这么说说，但心里还是舍不得放弃那一丝希望。
“话已经说完了，
主人他还在外面等我，我该走了，姑爷你好自为之。”龙霸天因为还被绑着手上行不礼，只是对苏道明点了个头才准备朝门外走。
苏道明欲帮龙霸天解开绳子却被龙霸天拒绝了，“让我绑着吧，这样我也能好交差。”
苏道明只好依言，让人把龙霸天送出了门。
藏在黑地里的柳絮南和龙九九见苏宅的后门忽然开了，龙霸天被五花大绑地推了出来。
“主人，属下无能，没有杀了姑爷，反倒被抓了。”龙霸天一见到柳絮南就装成一副不甘心的气愤模样。
龙九九替他爹解了绑，柳絮南没有多说什么，沿街离去。
龙霸天忙追上去问:“主人，就这么放了姑爷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里面都干了些什么。”柳絮南在前面走着，带着些嘶哑的声音悠悠传到后边龙霸天的耳中。
龙霸天故意装作不明白，柳絮南哼哼笑了两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去杀了那狗贼的崽子？霸天啊霸天，你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就你那点花招还能骗得过我的眼睛？”
“主人您早知道我不杀人了？”龙霸天愕然问道。
“要不然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主人厉害！”龙霸天心虚地赞道，额头上早惊得生出了一层薄汗。想想自己在主人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少件“阳奉阴违”得事，龙霸天就一阵心惊。
“那主人，我们现在该去哪呢？”龙霸天强作镇定问柳絮南。
“去燕国吧，听说他们国家闭关锁国，现在也就他那里太平点，我老了，也该去享享福喽！”
作者有话要说：到了填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