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再次重逢(1/2)
“哟!这不是堂堂季公子嘛!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几个衣着华裳的纨绔子弟以居高临下之势围在季常安面前。
季常安坐在地上无所适从,埋着头假装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最前面一人见季常安借机想逃,一只脚重重踩在季常安的手上,季常安吃痛跪倒在地。
“白兄,这个人目中无人,以前欺负你,我们现在替你报仇。”那人转头对站在最后边的白凤孺道。
自大月发疫病之后,白家受灵王扶持,贩卖大量药材到大月,之后气焰越发昌盛,随着季家的没落,白家渐而成了庆安首富,白凤孺一下子跃为庆安第一富家公子,很自然地成为了众多世家公子争相结交的对象。
这些走路不看地的富家少爷本不会注意到路边是谁在乞讨,只因有人传消息,说季常安就在这乞讨,白凤孺一行人才特意过来“看望”一下这位“老朋友”。
容与坐在一旁,心里替季常安着急,然而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容与不忍再看那边季常安忍气吞声,移开视线的过程中发现街对面有两个乞丐装扮的人正在偷笑,心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干什么都是有竞争的,有竞争就管不住人家使手段。
“季少爷,不知伯父伯母知不知道你在这里是这么挣大钱的呢?”那人生怕街上的人听不见似的,狞笑着大声问道。
“滚开。”季常安一只手握住被踩的那只手的手腕,注意力全放在自己手上,可是用了半天劲也没用,他咬着牙像是被人打扰了自己的“工作”,百忙之中吐出了两个字,没有一点气势,那人也一听,反而笑得更大声。
“季常安,别讨饭了,不如去我家当条狗吧!”那人说着忽觉哪里不妥,故作惊讶道:“不行,狗叫的声音都比你大,让你当条狗,狗还不乐意了。”
“你是狗吗,你怎么知道狗不乐意?”容与打心底里佩服季常安的忍耐力,就是季常安还能忍下去,容与憋了一肚子火是忍不下去了,要死要活,他全然不顾。
“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这里轮到得到你说话!”那人把季常安踢到一边,气势汹汹冲上来一把揪住容与的衣领。
“依你之言是不是天下人都是狗?”纵使对方的火气再怎么大,容与依然面无表情。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越发火大。
那人不容分说,抡起拳头就朝容与脸上打过来,容与受过太多的伤痛,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忍住这些痛感,他还是那么怕痛。眼见着拳头就要砸过来了,容与紧闭双眼,可是等了一会儿之后,脸上却没有传来痛感,耳边只听到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容与慢慢睁开眼睛,骇然发现那人不但摔在地上,还被一把剑给指着,而拿着那把剑的人竟然是顾柳之。
顾柳之去边境平乱,心里总会时不时感到发慌,自以为是容与不在身边才会如此,尽快安排下人手控制好局面已是过了快半个月,正准备快马加鞭赶回府又接到苏道明的密信,让他去大月劝一劝白云方。几经周转终于回到家,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容与给顾柳之留的信上讲明自己是回乡一探究竟,看完便会会来,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容与还没回来,顾柳之便知大事不妙。人刚回家还没坐下歇一会儿,接着又换了匹马赶往庆安。
如果家被毁了,人又会去哪呢?顾柳之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他不敢想象,他更不敢想象的是容与现在的处境。到了庆安他沿路打听,试图想多听到一些相关消息,但是除了村子被烧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更多的了。
本来就想直奔岭溪村的,但是顾柳之行至庆安城的时候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他先回旧宅看看。顾
柳之知道容与落难了不会去旧宅,但是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又按不住声音,便只好跟从它,先回了一趟旧宅。
顾柳之进门正好遇到顾盼,顾盼疑心那日戴面具的人就是容与,他早有看穿顾柳之和容与的关系,心里正纠结着要不要传信给顾柳之,只是没有行动,这几天他难得地没有出门,就是一直留在家就是在等顾柳之,谁知真的被他等到了。
顾柳之一见到他就向他询问容与,顾盼随即就把在街上看到的事告诉了顾柳之,于是顾盼领着顾柳之就找了过来。人才刚到正好看到容与受人欺负那一幕,顾柳之怒不可遏,抓住那人要轮过去的拳头,一把将人踹在地上,抽出随行马上挂着的剑直指那人。
“柳之。”容与脸上挂满震惊,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顾柳之的视线从头到尾就一直定在容与身上,剑下的人怎么求饶,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容与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才发现顾柳之的剑还指着那人,容与担心他一气之下会杀了那人,用手撑着地起身想要拦住顾柳之。
顾柳之知道容与在担心什么,一剑刺下去,正好插在那人身侧的地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顾柳之全然不顾围观群众的目光,上前紧紧抱住容与。
容与还没完全站起来,顾柳之抱住他的时候他才借着顾柳之的力完全站起来。容与把头埋在顾柳之的颈窝,享受着被顾柳之的味道所包围的感觉,容与发现,只要是这个人在自己身边,自己居然可以什么堕落到什么仇恨都能抛到身后,至少此时此刻容与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安儿!”
旁边不知怎的忽地引起一阵骚动,容与和顾柳之二人抱在一起正难舍难分,街上忽传来一声声喊叫。
容与抬起头朝那边望了一眼,发现竟是季常安的母亲站在人群中间。季母被人告之自己的儿子在街上乞讨,丢下手里的活儿就找了过来。季常安一见到他娘,知道事情败露,一下子沉溺在羞愧的洪潮之中,没等季母走过来,季常安就已经推开人群,朝另一边逃了出去。
“季常安!”容与担心季常安会出什么事,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松开顾柳之跟着也追了上去。
周围围了一群人,不好骑马,顾柳之只得随着容与一并穿梭在人群中。
天色乌蒙,狂风骤起,看着似乎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一向都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可以没脸没皮地把事事的罪责推到别人头上,他也可以在身处深渊的时候把头埋在深渊里,装作无所谓,可是当头都被人狠狠踩进深渊里的时候,他就真的呼吸不了了。季母的到来无疑就是那一脚,当他呼吸不了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他真的就是在深渊,陷得那么深,谁也救不了他。
酝酿了许久的大雨倾盆而下,接连不断地砸在人身上,季常安此时的目标只有一个,他像疯了一般沿路往前冲,直冲到一条河边也不见停下来,一边嘶喊着,一边朝河中心走去。
“季常安!”容与追在后面喊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容与对季常安这么好,但顾柳之搀着容与,还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见容与一直跟到河边,才拉住人,不让他下水。
“你跟过来干嘛?!还嫌看我的笑话不够吗!!!”季常安咆哮道。
“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不仅是我,天下人都要笑话你一辈子!”容与站在岸边喊道。
季常安无力地拍着水道:“笑就笑吧,反正我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常安你有什么资格去死!你死了你爹娘这么办?!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虽然你现在日子过得不如从前了,但是你还有爹娘!你还有家啊!可是我呢,我
一出生就被人遗弃,现在养父养母又受我连累被奸人害死了!你说我有这么大的罪过是不是也该早点去死呢?!”容与压抑在心底的悲愤涌上心头,情绪甚是激动,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容与一句句从心窝里掏出来的话如刀子一般一把接一把扎到顾柳之心头,听到容与说要去死,顾柳之看着他呼吸一窒,眼眶立即泛起了一片红。
季常安无言以对,哭吼着,任身子往水下沉。
容与看出顾柳之神色不对,紧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恳求道:“柳之,你快去救救他!”
顾柳之半刻也不想离开容与,可是容与催得紧,那边季常安眼见着就要被水没住了头,顾柳之依然愣在原地,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若连你都护不住,别人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安儿!安儿!”后边季母也赶了上来,看到季常安要投河自尽,季母惊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大哭大喊着也要往河里冲。
顾柳之心里顾及容与的感受,强硬起来的心只能软下来,他一只手拦住季母,把她交给容与,随即走到河心把季常安给揪了出来。
感受过窒息带来的难受之后,季常安就后悔了,他在水里拼命扑腾着,意识逐渐薄弱,手脚似乎也不听使唤,扑腾了半天,人反而越沉越深。
迷迷糊糊间水面上一片天光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随后季常安就被人拉着衣领给提了出来。这条河并不深,最多只能没到季常安的腰部,季常安惊吓过度,把自己的处境想得太过艰难,所以表现出来也就很是骇人,顾柳之踏进河里第一步就知道这条河淹不死人,所以才慢慢走过去。
季常安被顾柳之给扔到了岸上,呕了许久,吐了些河水出来,人才逐渐缓过神来。
季母守在季常安身边,惊魂未定,哭咽着一直念着:“儿啊跟娘回去,跟娘回去……”
许是刚才季常安性命危急,容与没有注意到天上有打雷,见人已经救回来了,容与才意识到天边的雷声在云层里翻滚着。
容与担忧地看向顾柳之,还好顾柳之脸上的汗水、雨水和泪水糊在脸上分辨不出,容与只看得出顾柳之形容被水浇得有些狼狈,好在没有因为雷声而出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了点心。
季常安缓过来之后,随着季母回了家,季母嘴上不再提这件事,容与和顾柳之心领神会,自然也不会再提。
那一日把季常安送回家之后,顾柳之把容与带回了旧宅,顾柳之没有多问什么,一到家就看着人早点休息,容与一觉睡到第二天。顾柳之除了嘘寒问暖,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外,对于刘青山和田木兰的死半字未提,容与自己若是不说,顾柳之绝不会主动去掀开容与的疤。
容与心里还是放下不下季常安,想再去看看他,顾柳之自然奉陪。
容与和顾柳之来时,季常安正坐在屋檐下发呆,季母今日没有下地,人在家里,心却一直悬在外面。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容与走过去问道。
季常安的魂还没捡回来似的,目光呆滞,摇了摇头。
“你如今算是涅槃重生了,以后重新开始,找些正经事干,一切还不晚。”容与道。
季常安抬起头,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向容与,“不晚吗?”
“知耻而后进,任何时候都不晚。”容与道。
“你要是不敢死,那就好好活着。”顾柳之语气冰凉,炎炎夏日里,季常安听着却甚觉舒爽。
季常安倏地站起来,憔悴的脸上忽有了光彩,“我不想死!,我要活着!”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干不了。”神采一晃而过,季常安
忽地又失落道。
容与道:“不会就去学啊!下地干活还是去城里找活儿,等攒了钱再去摆个摊做点小买卖不也行吗?不图有多富裕,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不也好。”
季常安如乖乖受训的学生,低下头认真听着。
经历此劫,总算是唤起了季常安的羞耻心,整个人的精气神焕然一新,脸上不但没有了玩世不恭的不屑,反而平眉顺目,多了几分沉稳。
“我知道了。”季常安诚恳回答着,“谢谢你不但能原谅我,还愿意帮我。”
“没什么,你不还救了我一命。”容与顺嘴一说,话说完才发觉大事不妙,顾柳之可是真真切切地把容与的话听了进去。
什么救了容与一命?顾柳之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余光里感觉到顾柳之投来的凝视,容与忙掩饰道:“要不是你这几天收留我,我还不得饿死了。”
“现在就算两清了。”容与担心说多了顾柳之就会察觉出什么不对,只想快点把这个话题终结掉。
“清不了!”季常安一脸较真的模样,将视线又投到顾柳之身上,“顾公子,我以前……”
“谁会把你的破事记在心上,不用跟我说。”顾柳之拒绝得甚是干脆。
“总之,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季常安双眸里投出炙热而真诚的目光,他期望着自己的诚心能打动顾柳之。
顾柳之不解风情,略略瞟了季常安一眼,“季常安,虽说你现在也算改过自新了,但还是要有点骨气吧,你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看着真叫人讨厌。”
季常安惊愕地看着顾柳之,容与从中调和道:“柳之他刀子嘴豆腐心,他是希望你不要一蹶不振,而是能有尊严地活着。”
“我就是讨厌他。”虽说顾柳之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季常安,但是也从不会真的和他计较什么,现在的讨厌完全是出于嫉妒,一想到容与这几个是和这个人在一起,顾柳之就满心不爽,懊悔容与最艰难的日子里为什么不是自己陪在他身边。
“柳之你少说一句吧。”容与推开顾柳之,把季常安拉到一边,担心顾柳之跟上来,容与特意回头说道:“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你别过来。”
顾柳之表面风平浪静地答应了容与,心里却愤愤想道:“有什么还是我听不得的吗?”
另一边,季常安心里也疑惑容与有什么话是顾柳之都不能说的。
“我要走了,有一事还需要你帮我。”容与低声道。
“什么事?我能帮到一定帮。”季常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需要你帮我买一样东西。”
容与和顾柳之拜别季常安之后回到了旧宅,准备回京城,顾柳之为了找容与,没来得及回朝述职就妄自跑了,此次回京还不知要受什么处罚。
不过顾柳之倒不担心这个,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自己差事办的好,宣帝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现在顾柳之唯一担心的是容与的状态。
岭溪村的事他现在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至于是不是苏道明派人所为,顾柳之心里是不相信的,可是至于容与信不信,顾柳之却无从知晓。
一路上顾柳之在心里反复措辞了许久,一回到书房,他最终还是开了口。
“容与,你还好吗?”顾柳之拉住容与,让他面对着自己,小心注意着他的神情。
容与垂眸,神色凄然,强挤出一丝笑容,“还能怎么样。”
“此事定有人从中作祟,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现在时机怎么样?”容与看向顾柳之的双眸,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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