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当年榜眼（2/2）
“不必麻烦，我和石头睡一床就可以。”顾柳之甚是善解人意地说着。
“可是石头一向不和旁人睡在一起的。”刘青山有些为难地看着容与。
“在东家做工的时候我们就一直睡在一床。”说罢，顾柳之带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看向了容与。
田木兰惊喜地也跟着望了过去。
三道目光齐齐射向自己，容与只能无奈笑着点头，顾柳之说的确实没错，他们俩确实是一直睡在一床，只不过其中的意味和他的爹娘所想不同。
夜间，月色入户，蒙着轻纱的黑暗裹住了一切。二人就寝，容与算是终于逮到了机会来找顾柳之“算账”。
“我可没说要跟你回去。”容与作为主人睡在外边，黑暗中，眼睛一直正视着屋顶。
“在娘家待着舍不得回去了吗？”顾柳之调笑道。
“柳之，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做但是却一直都没做。”容与说着侧着身子面向着顾柳之。
“什么事？”顾柳之饶有兴趣地看着容与。
二人四目相对，借着窗户外的一点点月色，才能看清对方的脸。
顾柳之还以为容与是突然开了窍，要有什么行动了，不想容与伸手就朝顾柳之胸口上来了一拳。
“我早就想打你了。”容与收回手，脸上带着胜利者的浅笑。
但是顾柳之的反应却容与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只是不轻不重的一拳，顾柳之却一直咬牙按着胸口，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很痛苦，容与第一反应以为他是装的，可是见他蹙着的眉毛都在发颤，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对。
“你怎么了？”容与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没什么。”顾柳之说得越是轻松，容与越感觉顾柳之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不会是受伤了吧？”容与说着伸手将要去拉开他的衣服看。
顾柳之一把抓住他的手，笑着道:“吓你的。”
“骗人，你要是吓我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容与的手虽然被顾柳之拉着，但是人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真的没什么。”顾柳之逐渐缓了过来，他的伤养了三个多月才算是完全愈合了，但是每次碰到还是会
有痛感。顾柳之不想让容与担心，只想隐瞒着不被他发现。
“容与，你的官籍……”顾柳之故意转移话题提起官籍的事。
“不要也罢。”容与说得十分决绝。
“别说气话，我可以让我爹替你补。”顾柳之抬手摆弄着容与披散下来的头发，语调里带着一丝慵懒，好像说的不是什么有多严重的事。
“爹娘没有给我入户，如今也过去了二十年，他们已是犯了瞒报人口的罪，报上去不就是要给他们治罪吗？你让你爹帮我补，不也是陷你爹于难境之中？日后他要是因为这件事被人抓了把柄，他在朝中每一步都要走得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容与偏过头正色道。
“那就找回你的生身父母，堂堂正正地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算了，不想见他们，也许他们早就死了。”容与漠然说完，随即又躺了回去，把两人的被子掖好，闭上眼睛道:“我困了，睡觉。”
顾柳之侧着脸借着皎洁月色呆呆地望着容与，听到他的鼻子逐渐变轻，才舍得闭上眼睛。
顾柳之说这几天就出发回城，容与准备在临走之前再去向刘先生道个别。顾柳之又说着要让容与带他去村子里面转转，容与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几乎是成了容与的第二个影子。容与说要去和自己的先生告别，顾柳之丝毫也不见外，愣是也要跟着去。容与想想，把顾柳之这样的才人介绍给刘先生认识认识也是一件妙事，便没有阻拦。
二人行至刘先生屋前，屋外坐着刘先生的夫人，她做着手里的活，见容与和顾柳之来了也只是抬头笑笑，紧接着就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容与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很少听到她说话，所以了解她的脾性，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进了屋。
“先生！”容与见正堂里面没有人就直接领着顾柳之穿过小廊去了他的茶室。
“容与来了啊！”刘先生坐在茶室里正悠闲自在地赏着窗外新开的桃花，容与进来了他也不曾回头。
“先生，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容与恭敬地行过礼之后道。
“噢？给我带来了一个人？”刘先生这才转过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一眼扫过来正好对上了顾柳之淡然的目光，刘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莫名地就虚了一下。
“坐吧。”刘先生挺了挺身子，作为一个胡子都长了这么长的人，他还不想自己的气势被一个年轻晚辈压制住。
顾柳之行了一礼才缓缓坐下，容与见他坐了，自己也才跟着盘腿坐下。
“先生，他叫顾柳之，是我在外面结识的一位朋友。”容与介绍的极为简单，带顾柳之来也不是要在先生面前炫耀自己的朋友有多厉害，所以顾柳之什么辉煌的过去都被容与给直接给省去了。
“庆安第一才子？”刘先生保持着镇定，不咸不淡的语气给人的感觉是他并不把这位才子放在眼里。
“先生知道柳之？”容与有些惊喜。
“他的才名远扬，我曾听到别人谈起过，也看过他做的文章，确实令人惊艳。不过……”刘先生说着顿了一下，将视线移到顾柳之身上继续道:“那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学生，若是拿你和容与比较一番，谁胜谁负还不可知。”
顾柳之将飘走的视线收回，回望着刘先生，表示认同地点了一下头，“与容与相比，我甘拜下风。”
刘先生像是得了胜似的，捋着胡子满意地笑了笑。
“恕我冒昧，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顾柳之忽然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有什么就问吧。”刘先生说着替容与和顾柳之一人倒了一杯茶。
“刘先生住在下溪，那么说应该是后来搬过来的吧。”顾柳之一边点头谢过刘先生递过来的茶一边带着温和的语气说着。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容与却听出他这话像是在盘问刘先生的来历，不由得皱眉看了一眼顾柳之，心里疑惑着他这是要干嘛。
“是后来搬来的。”刘先生也不避讳，直接回答。
“听容与说过先生的名是为‘境幽’。”
“正是。”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十年有一位榜眼的名也唤为‘境幽’，只不过他姓‘汪’，而刘先生姓‘刘’。”顾柳之为了缓解氛围，说着脸上竟带了些许笑容。
可是容与听着却愈发紧张了，若是再让他说下去，感觉顾柳之的话一定会冒犯到刘先生，容与想要阻止顾柳之往下说，但是刘先生却表示无妨，故作坦然一笑，继续道:“所以顾公子是觉得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杨柳之争发生之后，传闻那位榜眼为了保庇叛国的罪犯，后来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没想到，今日让晚辈得以巧遇。”
容与难以置信地望着刘先生，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但是缓过来之后，容与觉得若刘先生真的是那位榜眼，其实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以刘先生之才隐居至此才是足以让人惊奇的。
“只是碰巧同名而已，世上叫‘境幽’的也不止他一人。”刘先生说完垂眸喝了一口茶。
“刘先生还留着那把刀。”顾柳之说着视线投向了墙上一直挂着的那把污迹斑斑的短刀。
刘先生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森然起来，手里紧握着茶杯，僵住似的，迟迟没有放下。
“刘先生连上面留下来的血迹都舍不得擦，刀的主人感念你，应该会时常入梦吧。”顾柳之像是要看穿人的心思，眼睛直视着刘先生。
但是刘先生又好似在躲避他的眼神，一直微低着头，看着茶杯里的水在自己手中发颤。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先生哂笑一声，将茶杯里剩的不多的茶一饮而尽。
“那日我和容与在簪青山上的一条密道里碰巧捡到了刀鞘，那刀鞘现在就在我家放着，刘先生可想要？”顾柳之的语气依然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