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游子归乡(2/2)
波,站在湖边远远望去能望到对面的山,而那个地方便是容与的家乡。曾经仰视的山,现在一眼望去竟是如此渺小。
“容与,一路走好!”冯采人有些不舍地将容与送上了船。
“闺女,又看上人家公子啦?”冯采人的爹见怪不怪对女儿说笑着。
冯采人白了她爹一眼,撅了噘嘴。
容与笑笑,站在船头,对她挥了挥手,“采人姑娘回去吧!”
冯采人朝容与也挥了挥手,一直目送着容与离开。
“采人她娘死的早,我就采人这一个孩子,而我一向又很惯着她,如果有冒犯公子的地方,公子还不要见怪。采人这孩子只是想找个可以帮家里挣钱的郎君,她不想我太过劳累。这也怪我,没有管教好她,把她的性子养的像个男孩,没有人家愿意要她。”船在湖上慢慢向前行着,划船的人忽然开口道。
“采人姑娘人很好。”容与并未觉得冯采人的举止有什么不妥,真心的觉得这是位活泼可爱的姑娘。
划船听到容与的夸赞也就安下了心,随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向容与讲了许多关于冯采人的趣事,什么和男孩子一起爬树,一起打架还把人家男孩子打哭了。日影逐渐西斜,金黄色的光芒打在船家的侧脸上,满脸的皱纹里散发出的竟是一位父亲的慈爱。
湖泊上泛着金色的粼粼波光,船迎着夕阳的方向缓缓前行,容与盘腿坐在船尾,整个人沐浴在金黄色的夕阳之中,低头看着眼底被荡开的水波,家在向自己一点点靠近,容与忽地抬头眺望着远方平静的水面,一阵说不出的欢愉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告别了船家,容与迎着夕阳朝家的方向缓缓走去。似乎是怕归家的游子找不到回家的路,离家两年,除了从前的树林更密了,家乡并无甚变化。
容与行至岭溪村时,天色已晚,寒气从林间四合着袭来。透过丛林,可以看到稀稀疏疏的灯火,日落而息的人们此时都掩户在家,一家人围在小火炉前,时有说说笑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最终容与站在一间小屋前,透过窗户,久久注视着屋内跳动的那点烛火。
出了一会儿神之后,才搓了搓被冻僵的脸,脸上带着笑容轻敲了几下门。
屋内的人闻声,先前谈话的声音停了下来,容与再敲,因为想给他们一个劲惊喜,所以没有急着喊他们。
“这么晚了不会是有谁迷路了吧?”屋里的男人道。
“你去开门看看。”女人说着推了推男人。
“谁啊?”男人一边开着门一边问道,屋外还是没有声音,男人开门小心地看了一眼,晃了晃神才惊喜地将屋外的人拉进了屋。
“儿啊!”刘青山两只手拉住容与的胳膊,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孩子。
“是石头回来了吗?!”田木兰放下手里的活儿忙跑过来抱住了容与,容与将二老抱进怀里,吸了吸鼻子,“爹!娘!孩儿回来了!”
三人抱了一会儿,田木兰将头抬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容与拉到了桌子边,接着烛光仔细看着容与,“怎么还是这么瘦?”田木兰说着极为怜惜地摸了摸容与的脸。
“是啊,在外面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刘青山在田木兰身后,明明有凳子可以坐却一直站着。
“没有,我很好,爹娘在家可好?石头在外面一直忙自己的事,也不曾回来看看你们。”容与眼里闪着的泪光很快就干涸在了眼眶里,去外面走了这么一番,他的心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脆弱。
要是以前,容与肯定就跟着父母一起抹眼泪了,但是这次久别重逢却没有,田木兰也感觉到容与成长了不少,带着
欣慰的眼神握着容与的手坐在他身旁,“我们好得很,你在外还时常挂念我们,把挣得钱都托人送给我们了,你自己还有的花吗?”
“东家待我很好,吃穿不愁。”脑中浮现出顾柳之安然坐在书桌前的样子,容与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笑容,只是笑容中却带着几分心酸。
那日顾柳之伏地痛哭的样子紧接着在脑中逐渐展开。
田木兰和刘青山相顾了一眼,不知容与怎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
田木兰刚转回头,就看到容与起身跪下了地,“爹娘,孩儿无能,当日许诺他日回乡必定身披荣光,然而外出两年多,不但毫无建树,还得罪了权势,想要为官,只怕是此生无望。”
“当不了官就当不了官,咱们不稀罕!”田木兰慌忙扶起容与。
“对!那些狗官都不长眼睛!”刘青山只想着安慰容与,出言也不知轻重,把一朝的官连着都骂了。
容与在田木兰的搀扶下起了身,感觉鼻子有些不舒服,又吸了吸。
“该不会是着凉了吧!看我高兴得都糊涂了,我去煮碗姜汤给你驱驱寒。”不管孩子多大多高,在父母眼里他们永远都是那个曾经被抱在怀里长不大的孩子。容与虽不是田木兰亲生,可母亲该做的,田木兰从没少做过一件。她将容与按在凳子上坐好,转身去了厨房。
田木兰一走,刘青山木讷地站在一旁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搓着手。
“爹怎么不坐?”容与先开了口。
刘青山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可以坐似的,坐在了容与身旁。
容与平时话也不多,刚回家还有些不适应,只是背着昏黄的烛光坐着,忽想起自己怀中还有几块特意留给他们的酥枣糕,便将糕点小心拿出来,伸手递到刘青山面前,“爹,这是我在路上没吃完的酥枣糕,您尝一块吧。”
“好勒。”刘青山憨笑着拿了一块,吃了一口后像是忽然得了灵感,刘青山终于找到了可以说的话,“石头,你在雇主家干活是不是认识了一些好朋友?”
刘青山说的突然,容与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提到好朋友,脑中第一个想起的却是杨暝。
“他上次帮你来看我们,还叫人给我们修屋子,你能遇到这么好的朋友,以后也一定要记得报答人家。”
容与这才明白过来刘青山口中所指的朋友是顾柳之。
“孩儿明白,只是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容与淡淡回应着,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也只能这么答应,容与想想自己待在顾柳之身边一直受他恩惠,从未报答过半分,而他却因为自己总受牵累,也许自己不在他身边便是对他的报答。
刘青山这才明白容与刚才说的一番话带着什么意思,得罪了权贵,那必是连挣钱的活儿都没了。“以后有缘遇见了记得人家这份恩情就好。那你以后就一直待在我和你娘身边吗?”
容与摇了摇头,刘青山不明白他是不知道还是不会留下来,疑惑着继续问,“一点都没有你生身父母的消息吗?”
“没有,爹不希望我待在你们身边吗?”容与的语气异常平静,他已经习惯了养父养母不时露出的“见外”,他们没有给容与上官籍,便说明他们从来都没有承认容与是他们的孩子。容与也明白他们是想让自己找回自己的生身父母,所以当容与得知自己没有官籍不能报名才子大赛时,他并不怨他们。如今回家了,也更不会拿此事来二位老人永远活在自责之中。他们都是乡野村民,不知道没有官籍就参加不了科举考试,更当不了官,所以也一直没有跟容与提及。从前容与还会怨造化弄人,听得生烟先生一番劝导之后,容与只感觉所有的后果都是自己选择的必然结果,根本
怨不得任何人。对于要入朝为官一事,容与已是心灰意冷,再不报任何期望。
“当然希望你留下来了!”刘青山憨憨笑着。
容与看着满脸皱纹的刘青山,恍然察觉到自己这位憨厚的父亲在这两年里又新增了不少皱纹。
“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田木兰端着姜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石头给你留了糕点,快来尝尝!”刘青山笑着朝田木兰招呼道。
田木兰将姜汤小心放在容与面前,又替容与吹了吹,要不是容与自己拿起了勺子,田木兰就真的会把汤喂给容与。
看着容与喝下去了一口,田木兰才将注意力转到酥枣糕上,拿起一块吃着。
容与一共剩了三块,刘青山和田木兰一人吃了一块,还剩下一块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无人问津。
“石头刚回家,要不我给你讲讲鬼故事解解乏吧!”刘青山看着容与忽然提议道。
容与一口姜汤没咽下去,闻言呛出了声。
“就只会讲鬼故事!不记得孩子小时候你都把他吓哭了!”田木兰又气又好笑地将一掌拍在了刘青山厚实的背上。
容与看着父母二人相伴了几十年还能如二八年华、情窦初开的男女一般如此恩爱,心中不甚感慨,一口姜汤入喉,心里感觉温暖非常。
然而,容与在寒夜里露宿了那么多个晚上早已积了不少寒气在体内,之前一直没有生病已是万幸,可是一回到家,暖气入体,冷热交替,在体内立即起了矛盾,当晚容与就发了高烧。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忍耐了一晚上,最后忍不住人被烧得晕了过去,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喊了什么,但是事后又记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不多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