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旧去新来(1/2)
容与高烧一直不退,刘青山和田木兰第二天见容与一直没有起床,才发现容与已经昏迷了过去。刘青山请了大夫过来,给容与开了药,连续喝了几天,容与才算勉强可以下床行走。
冬日的暖阳里带着冰凉的刀子,容与惺忪着眼睛,身上盖着毛毯,斜歪着靠在墙边晒着太阳,然而身上还是冰凉。田木兰一直守在容与身旁,挑拣着五谷,为过年做准备。
“娘,我去看看先生。”容与将毛毯叠好放在凳子上。
“等病好了再去吧,先生在家里又跑不了。”田木兰担忧地捏了捏容与的手,发现孩子的手还是那么冰凉后,田木兰的心像是被冰刀扎了一般心疼。
“走一走对身体也好,我回来了这么多天理应去拜访一下。”容与安慰性地拍了拍田木兰的手。
容与一路往下溪走,行至刘先生家不远处便望见刘先生正坐在屋外晒太阳,身旁摆着茶盏。
容与走近时,他脸上的表情也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淡淡注视着容与走近。
岁月似乎不曾在刘先生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两年多过去了,他的目光依然平静如水。
“回来了。”刘先生像是早已料到容与好会来,不但早就替容与准备好坐的凳子,还正好准备了两个茶杯,替容与倒了一杯茶。
“嗯。”容与坐下。
“现在明白了吗?”刘先生身着丹青长衫,只是他的丹青比起容与所着的丹青色要显得深沉许多,他理了理衣服袖子,侧眼看了一眼容与。
“明白了,不过与先生所说的迫不得已不同,我想以先生之才却甘愿隐于世外,不是被逼,而是自己的选择吧。”容与说完轻抿了一口茶。
刘先生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学生,两年多不见,容与说话的语气沉着了不少,就是看待事情也更加深刻,刘先生心里惊叹着他的成长。
“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刘先生吹了吹茶,自觉自己依然是先生,还不至于说不过自己的学生。
“有一位先生同我说过,之所以有迫不得已,也是因为你曾经做过什么选择,才让自己致于迫不得已之境。”容与继续辩道。
刘先生捧着茶盏喝茶的手忽地顿了一下,一向淡然的目光里像是映着茶色,一下子黯然了许多。过了许久才恍然回神,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选择。”
容与知道刘先生必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他不愿意提起,容与即便心里好奇,但是也不会贸然询问。
“回来了就好好陪陪父母,什么时候再走?”刘先生又问。
“不知道,还没想好。”容与无奈地低下了头,看着手里捧着的茶杯,杯子上留着的余热传到容与手上,容与的掌心才有了些温度。
“不是还没当到大官吗,这就放弃了?”
“我没有户籍。”容与一句话噎得刘先生准备好的一肚子要宽慰容与的话都咽了回去。
“补一个不就行了。”刘先生说的轻松,但是心里也知道现在再补一个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本身瞒报人口就是会被治罪的事,除非你有钱有势,要不然官府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替你补。
“不补了,没有便没有,我也不抱入仕之心。我得罪了宫里的人,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容与早就猜出自己得罪的是灵王,当日没有被灵王的人陷害致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能为他所用,必除之而后快,他只派人截了自己出头的路,已然是对容与莫大的宽恕。
“这就麻烦了,你这宁折不弯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在官场上与人打交道,我原以为你去磨炼个几年能变得圆滑一些,没想到回来了还是这样。”刘先生笑着摇了摇头,也实在是拿容
与没有办法。
容与并不觉得自己的性子有什么不好,听了刘先生的话反而像是得了褒奖,跟着也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像你说的,你现在怎么样也是你自己选择的,就算倒了大霉也怨不得旁人。”
“中午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刘先生说着看向了一直坐在旁边绣着什么的妇人,准备叫她准备饭菜。
只是话还没出口,容与一直手抵着下唇,轻咳了几声,“不劳烦先生和婶婶,爹娘还在家等着我回去。”
“病了吗?”刘先生这才察觉到容与脸上毫无血色。扫过容与的脸时,视线在他垂着的双眸上顿了顿才收回来。
“只是感了风寒,并无大碍。”容与说得极为轻巧,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就是昨天他还一个人坐在房里看书看的好好的,突然一口血就翻涌着喷了出来,还好他反应迅速,只是呕在了书上和地上,容与自己吐完又偷偷收拾干净,神不知鬼不觉,刘青山和田木兰都没有发现。
容与陪刘先生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离开之后,心里想着去看看儿时那座和白云方消耗了不少时光的亭子。
两年多无人问津,杂草砌成的墙完完全全把路封了起来,旧日的痕迹一无所有,那座亭子如过往烟尘一般永远封存在了记忆深处。无奈之下,容与只好徒然回家。
走到门前,屋内就传来了一阵哄笑,容与听出其中最响亮最肆无忌惮的笑声应该是田大牛的,怀着要与老友重逢的喜悦,容与走进了家门。
“石头回来了。”田木兰正对着门坐着第一眼就看到了容与。
紧接着田大牛转身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石头,你真的回来了啊!怎么不告诉我呢?”
“石头病了,没来及告诉你。”田木兰说道。她不想这么早告诉田大牛也实在是考虑到容与病了,不想有人打扰才好,田大牛话又多,田木兰特意嘱咐过刘青山不要跟人提起容与回来了,谁知刘青山路过田大牛门前的时候,只是和田大牛说了几句话就漏了嘴,接着田大牛就跟了过来。
“怎么病的?什么时候病的?”田大牛为人单纯善良,听到容与病了就真的感同身受似的,心里也跟着一阵难道。
“回家受了风寒,有什么问我们,让石头去休息吧。”田木兰对田大牛从不见外,田大牛也一直视刘青山和田木兰为家人之外最亲的人,所以也一直很听他们的话,听田木兰这么说,他才让容与回了房。
容与本还想着和田大牛叙叙旧,但话机都被他占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人催促着回房休息,结果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容与想想觉得好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侧着头,透过不知道补了多少层的窗户纸望了望窗外。
一束阳光从窗外正好打在书桌上的一本书上,容与闲来无事便碰了碰那本一直被自己丢在一旁的书。
“《道德经》。”容与轻声念着,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一张纸从书缝里掉了出来。
容与弯腰从地上捡起,只见上面字迹飘逸,写着“伊人何处寻”,容与轻抚着那几个字,牵了牵嘴角,带着责怪的语气道:“不要再找我了……”
强坚持了这么久,容与的心就是真的麻木了,如今再看到顾柳之留下来的几个字,心也给融化了。泪珠终是断了线,一颗颗砸落到纸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猝然见狠狠刺向了心脏,容与先是感到一阵心慌,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痛,一口热血喷涌而出,正好将黑色的字迹掩盖住,蜡黄色的纸贪婪地将血吸干之后,黑色的字又浮现了出来,染血的字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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