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颗感冒胶囊（1/2）

“不卖了不卖了！”

大卡车上卖炭的男人一连踹了好几脚, 把在车下围着的附近居民伸过来的手大力踢开。

他被底下众人的样子吓坏了，魂不守舍, 一蹦三尺高跳在了一块巨大的精煤之上，确定底下的人够不着自己了，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快开快开，咱不卖了！”

从同行里听到了二道河子附近村民疯求了的消息，卖煤的人本不相信, 可如今亲眼见到, 想不信也不行。

电视新闻里天天播放某地某市民出现进化预兆，一个两个的还成，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

但就像一只羊不可怕，毛茸茸软绵绵的咩咩叫着，甚至能够用可爱来形容。若是几百只长着弯弯角的羊, 一起朝着你飞奔而来，四只蹄子踩踏起灰尘无数，浩浩荡荡的一片, 就比较吓人了。

或者是如同蚂蚁, 一只蚂蚁也不可怕。若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围在你的脚下，疯狂的跺脚也没有办法脱离困境，只能任由它们顺着你的鞋一路向上攀爬。

钻进裤脚里，钻进袖口里，钻进衣领里, 仿佛噩梦一般的钻进你因为害怕而大声呼喊时张开的嘴巴里, 永远也没有办法闭合的耳朵里, 鼻子里……

就比较吓人了。

同理当村中出现一个疯子，一个进化者不可怕，要是全村儿的居民都行为异常，骇人程度便直逼五颗星。

是故负责开车的司机面对这幅画面也觉得非常惊悚，从侧方反光镜和面前的后视镜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二道河子村民张牙舞抓，牙齿和舌苔上漆黑一片，像极了恐怖电视剧里丧失理智的丧尸。

这会儿吃炭，天晓得下一步会不会吃人呢？

于是司机一脚踩在油门儿上，汽车发动钱不挣了。相比于金钱来说，还是性命更要紧一些。

拉着煤炭的卡车后方的排气筒冒出了一股刺鼻的柴油燃烧后的气味，一溜烟儿逃走了。

小块的精煤从车子的侧方滚了下去，掉落的过程中不等砸到人就已经被村民们抢到了手里，嘎吱嘎吱的大口咀嚼起来。

蒋鸢和岑远在靠近的时候，险些被迎面而来逃窜的卖炭大卡车给撞到，好在岑远眼疾手快，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一把带着蒋鸢闪躲到了路旁。

比起卖炭的两位小贩来说，蒋鸢和岑远的胆子显然更大一些。二人在回过神后，继续朝着围聚在一起的居民们走了过去。

“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的？”

蒋鸢在走近之后，拿着本子做起了调查。

满嘴煤渣子的男人偏过头看了看蒋鸢身后的岑远，在心中叹息有关部门不太行啊，人家记者来采访的时候都带着摄像机呢。

不过外头的天气够冷，双唇冻得发青也就算了，手指头竟然也开始缓缓的失去知觉了。和来采访的记者不一样，说一句俺不想上电视就能回家取暖。

可因着蒋鸢和岑远穿着一身儿看起来很厉害的制服，村民没有办法拒绝调查，只能双手环抱着胳膊搓了搓，试图稍稍的暖和一些。

语速也跟着加快，没有了精力像面对记者采访时一样添油加醋，寻找很多大的形容词和成语。

“半个月前俺回家，我老婆就不对劲。她喜欢造钱买衣裳俺知道，夏天的时候最多一天换两身儿。”

男人说到这里，口水混杂着黑色的煤渣，黑乎乎的囤积在了他的嘴角。

“她要是再这么买衣裳，俺就跟她离婚。”

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男人瞪大了眼睛，嘴角囤积的口水溅了出来。

好在呼啸而过的北风很快便让这位接受调查的村民把话头拉回了正题上。

“那天她买了一堆衣裳，俺一推门儿正要跟个败家娘们儿吵架呢，发现她不是在穿新衣裳，而是在吃新衣裳。”

村民抬起了右手，握成拳头后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开开合合的做剪刀状甩来甩去。

“她把新衣裳铰成四四方方的小块，棉布包着花布，一口一个。”

男人歪了歪脖子，仿佛回忆起了一件非常头疼的事。

“败家娘们儿，一件衣裳少说了三百块，一个礼拜不到就吃完了。”

抬手指了指远去的卡车，村民的脚在地上留下的黑灰色痕迹上碾了碾。

“炭两百九十八块钱一吨，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一冬天的。”

寒风凛冽也无法把男人的话头拉回来，剩下的全是他对于现阶段家庭成员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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