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决(1/2)
李沅将谢世宜送至静心院门前便停下了, 留谢世宜一人在偏屋里辗转难眠, 反反复复回想着方才他的一举一动。
皎皎的月光落在廊下的青白色石砖上,橘色的暖光照耀于头顶, 李沅的面容深刻冷峻,眼神却十分柔和, 温热的手指陷入谢世宜的脸颊中, 力道并不算大, 很有几分玩笑的意味。
为何我事到如今仍会心动不止?会因他的靠近而心绪难平?
谢世宜阖眼, 她仍旧弄不明白, 究竟李沅是否喜欢自己。
又过了两日,李沅却迟迟未来静心院,谢世宜记着她母亲的叮嘱, 唤来谢鹰鹰道:“ 你去前头同管家说一声,请王爷回府后到咱们这儿来一趟。”
几个丫头齐齐望着她,皆以为小姐总算是想开了, 愿意放下先前那些不愉快的小事, 同王爷重修旧好。
“ 是! 王妃!” 谢鹰鹰乐呵呵地应。
只可惜世事不能如人愿,谢世宜本想请李沅来此好好同他商议让自己接管王府的事。她思索了几个月, 好容易振作起精神, 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好好过日子。
然而当那个令众人震惊的消息传来时, 谢世宜如何都不能遏制住她心头的怨恨了。
今晨,李沅新宠的那个奴才在府中的花园里散步, 突然间便昏了过去, 几个随行的婢女慌张不已, 一面喊了嬷嬷来抬人,一面去静心院请王妃做主。
主子不在府中,请大夫替通房医治这样的内宅事若不经由王妃首肯,只怕是难办。
消息传来时谢世宜倒也镇定,她并不想显示自己的大度宽容去瞧被丈夫宠幸的奴才,是以只平静道:“ 鹰鹰,将我的腰牌给她,叫人去请大夫入府,管家那头不必去通报,他外出办差去了。”
谢鹰鹰依吩咐行事,谢世宜仍旧悠闲地窝在屋子里与吴嬷嬷一道察看几个陪嫁庄子与店铺那儿的账本。
不过半个时辰后便又有婢女来传话,垂头走进来就先行了个大礼,她叩拜在谢世宜跟前,难掩语气中的喜气,“ 王妃主子,是喜脉!”
谢世宜猛然抬头,悬着的玉管狼毫笔尖浓墨一滴滴落下又渗开。
“ 什么?! ” 谢鹰鹰焦急斥道:“ 仔细回话!”
婢女微抬起头,偷偷瞧了上首一眼又慌忙垂下,“ 回王妃主子的话,方才您道,请大夫入府替小的主子瞧病,大夫诊了脉后,道道……小的主子是有喜了!”
谢世宜眼前发白,怔然后退失手撞翻了砚台,叮咚一声响后,屋子里一霎陷入寂静。
“ 知晓了,你去前头垂花门那候着罢,待王爷回府……” 谢世宜咽下所有的茫然与苦涩,接着道:“ 向王爷……报喜。”
婢女低声应是,仓皇告退。
李沅回时已是日头西落,彩霞覆盖春日天空,大片大片的金红之色映在青石瓦上,朱红的墙漆与立柱也一同熠熠生辉。
李管家立在王府正门口焦急不已,他额间冒出豆大的汗滴,心里思索着:两条消息,到底该先报哪件为好?
八人抬的银顶黄盖大轿落下,绛色帏帐被人掀开,李沅身着一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头上用羊脂玉冠束发,面色平静,气度雍容不凡。
李管家疾步迎他入府,躬身行礼,凑近了些低声道:“主子,今儿府里有两桩事。” 他瞧了瞧四周,李沅垂眸望着他。
“ 其一是您幸的那个奴才近晌午时被大夫诊出怀有身孕,几个奴才们不会办事,是请的王妃出面叫的大夫……这事儿王妃便也知晓了。”
李沅足下一顿,皱起眉头沉下了脸,他早已吩咐过要赐避子汤,怎会仍出了差错。
李管家继续道:“ 二是……王妃主子请您去一趟静心院,王妃她道有事与您相商。”
李沅颔首,绕过了书房,穿过别亦阁等几个院子先去了静心院。
谢世宜坐在贵妃椅上候他,圆桌上摆着温热的茶,纸笔砚台俱全。
谢世宜起身行礼,李沅细瞧了她两眼,后者却神色如常。
可谁知道是否早已哭过?他嘲讽地想着,探身去扶。
谢世宜避开他径自起来,转身请他入座。
李沅以为她是因奴才有孕的事才请自己过来,便提起笔不加遮掩地从容写道:本王不会叫她肚子里的东西落地,世宜尽可安心。
何止他不会令孩子落地,金銮殿里的那位更是不能容忍豫亲王府中诞有子嗣。
谢世宜抬起眼,像是觉得李沅莫名其妙又冷血无情,她摇头道:“ 她怀上了是她的福气,只管生下来便是。”
一碗药喂下去,若是一个不好,一尸两命,她可承受不起。届时京中流言蜚语又要诋毁她蛇蝎心肠,若遇上紫兰殿宣召,她就是抄再多的心经也难辞其咎。
李沅提起嘴角轻笑,像是觉得谢世宜只不过是在强撑颜面,嘴硬而已,' 她一个奴才如何能替本王生子。'
谢世宜突捂住嘴低笑出声来,极其短促的一声,藏着无尽的嘲讽与不可置信。
她歪着脑袋与李沅对视,“ 原来王爷您是这个意思,世宜明白了。”
可您嫌弃奴才身份低微,不堪怀有您的血脉,那我这个正经的王妃又如何?我配来为皇家开枝散叶么?
想来也是不配,否则您为何不愿与我同房呢?
不同房又哪来的子嗣,莫非您这一生都不要孩子?
李沅懂她在想什么,他的神色不改分毫,坦然接受谢世宜的嘲笑。他不欲去辩解,因谢世宜不知他的心思,他也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坦诚相告。
李沅垂眸又写,' 今日劳王妃操持杂事,时辰不早,咱们去前厅用晚膳罢。' 他撂笔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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