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下(1/2)
立春后万物复苏, 豫亲王府中草木繁盛, 百花齐放, 再有两日便是万寿节。届时豫亲王夫妇将会在那日入宫替太皇太后贺寿, 按理应当是喜气洋洋的, 只是如今的豫亲王府内却是乌云笼罩。
自三月前那桩事发生后,谢世宜与李沅之间可谓是相见两厌。前者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冷淡,后者却依旧维持着自己大度宽和的姿态, 即使他们二人早已分房而眠。
分房这事则是发生于谢世宜自谢府回来后的第三日。静心院正屋修缮完好, 奴才们收拾物件预备搬回去。
谢世宜坐在偏屋窗下的春凳上,她望着院中盛开的富贵牡丹与艳丽海棠,轻声道:“ 我的东西不用搬。”
几个丫头霎时停下了动作,谢鹰鹰捧着她的首饰盒,困惑问道:“ 小姐?您……”
“ 放在原处,不用搬。” 谢世宜再次淡声说道。
“ 可, 王爷他……”
谢世宜转过头来,沉静地望着她, “ 不用搬。” 她一字一字缓声吩咐。
谢鹰鹰不敢再忤逆她了, 实则近两月来王府上下都不敢再去招惹这位新王妃了。
谢世宜慢悠悠地拨弄着青釉瓷瓶里插着的几株海棠, 暗道:左右他也不在乎,不是么?
那日晚间李沅回静心院时被奴才们请去了正屋, 屋内只有他一人的东西, 谢世宜的脂粉、首饰与衣物等都不在里头。
李家德见主子立在屏风那儿不动, 打眼草草一瞧, 唤来婢女询问。
婢女战战兢兢地答:“王妃道……王妃吩咐奴才们, 她的东西不用搬,依旧搁在原处。 ”
李家德转头去看李沅,后者脸色阴沉,思索几瞬后方才抬步入内。
由她去,只要不生出事端,本王便随她的心意,李沅如此想到。
往后他也不再常来静心院了,反而明目张胆地宿在了别亦阁。隔个五六日偶尔过来瞧一瞧谢世宜,见她人还好好地住在偏屋后,便也不再去特意靠近。
新婚头一个月的安宁和美竟好似从未存在过了。王府里头议论纷纷,皆道王妃性烈善妒,嫁入府中还未满两月便同主子翻了脸。
宫里头自然是得了消息的,天子那处倒是乐见其成,紫兰殿可就不大舒心了。
太皇太后觉得谢世宜太不懂礼,有意要宣她入宫训斥一番,可那时宫中刚去了一位小皇子,太皇太后忧伤过度,便将这事给忘在了脑后。
由此谢世宜逃过一劫,安安分分地窝在院子里赏花、插花、抄经或是作画。她着实是沉静许多,好似一夕之间便失去了对今后夫妻圆满生活的憧憬,只一味地将自己关在偏房内,不愿再去应付李沅。
戌时,夜风凉爽夹着花香与水汽拂面而来,偏屋罗汉榻里侧的朱窗大开,谢世宜正坐在灯下抄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她的神情认真而又恬静,背脊挺直姿态端正,与几个月前的灿烂稚嫩相比可谓是截然不同。
佛经原本是替太皇太后抄写的,谢世宜想要送去做贺礼,好歹也尽一尽孝心。可到了后来,却越抄越多,越抄越久,渐渐地竟也从中寻到了几分安宁。
她的字也已大有长进,纸上的小楷工整严谨又不失娟秀清丽。
谢鹰鹰见她抄了也有近一个时辰,怕她抄乏了,便问是否要停下来歇歇,抑或是绣绣花换个打发时辰的事来做。
谢世宜眼皮子都不抬,只摇头道:“ 不必歇,我也不想再绣花。”
什么都不想绣了,不单是绣花,绣帕子、做衣裳、做荷包或者纳鞋底,她都不想再碰了。
浪费心血,不被人珍惜的可笑行径。谢世宜不想再受伤了,不想再被他千刀万剐,肆意踩踏自己满腔的情意。
李沅进来时便见谢世宜坐在窗下习字,此景倒是吓得他一怔,他久不来此,不料谢世宜也会有安静抄书的一日。从前这人可是要歪在他的腿上大声读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的。
婢女们请安,谢世宜持笔的手一顿,她搁下笔挪动几寸,起身穿鞋,微垂着头迎了几步,行礼低唤:“ 王爷。”
李沅探身弯着手臂去虚扶,自从谢世宜躲了几回后,他也不再一味迁就了,后者顺势起身。
李沅径自在罗汉榻前的紫檀木圆桌旁撩袍子坐下,婢女奉茶,谢鹰鹰端来纸笔。
屋中的这几人皆知晓,若非有事,李沅是不会在夜间来此地的。
两人也不寒暄客套,李沅将两日后入宫的事同谢世宜一一说明,应当留意的规矩,当日的诸多事宜,他写得很是详尽。
谢世宜捧着纸默不作声地看,末了李沅问她:世宜可知晓了?
谢世宜低声回:“ 世宜知晓了。”
这样一板一眼,一问一答的应对着实令在场的人心里难受,无一不暗自叹息又提心吊胆。
李沅着实是不愿来静心院了,从前来此是因这里有个人笑脸相迎,仔细伺候,他心里自在舒服。
如今却觉得沉闷压抑,多待一刻都是受罪,谢世宜的冷漠像是别样的挑衅,害他要耗费心气来克制住自己的怒意。
“ 不用担忧,本王会与你一道去。” 但李沅仍旧顾及夫妻情分,体贴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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