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开个导航回家（1/2）

黄组长追着他跑出门外，喊道：“老刘！这事儿你不能跑，得赶紧去自首，自首法律会轻判的！老刘！”

刘主任跑出十几米远，回首瞪着血红的眼睛：“我不能坐牢，杀人偿命，我也不想死，能逃一刻是一刻，而且前段时间我傍上一个富婆，她说会帮我隐姓埋名，躲过银行的追债的！以后就不要联系了啊。”最后，他还跳着跑起来说：“我爱她甚过爱我的儿子——”

什么？

诶？

啊！

WTF？！

黄组长当即愣在原地，脸色仿佛便秘。眼睁睁看着刘主任跑远，他拿着张辞职书不知道该追还是不追。风吹脑壳凉，他压下内心的疯狂吐槽，暗想老刘平时不像会抛家弃子的人，又想人家整天笑嘻嘻的私底下搞不好就是那种人，纠结到无法自拔中，他连忙又追上去。

这特么的破事不归他管！

刘主任平时干活多，甩了他十八条大街，等停下来的时候，后面已经没人了。

他撑着墙壁呼呼喘气。

他知道这么撒谎有点对不起黄组长，可是……

可是他唯一不想让儿子知道的，就是他死了。他老爸没了，他是个孤儿。他宁愿用这么蹩足的谎言来弥补对儿子的愧疚。刘主任捂着口鼻无声痛哭，眼睛哭不出泪水，红得像血。

等儿子长大了，等他能看得开的时候，如果哪天发现他死了，或许，还会为今天的谎言戏谑一番吧……

他拿着用仅剩下的钱买的车票，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看着车外，他双目无神。从车道路过的客人皆好奇的从他脸上扫过，带着怜悯。窗外的风景很好，风凉凉的吹，火车开得前所未有的慢，从城市到乡村土野的景色，他逐渐翘着嘴角，微笑了起来。

拐拐说，喜欢乡下的风气。

在白日逝去的最后一刻，他举起右手，凝着手上纵横交错的纹路和长久搬砖带来的老茧与伤痕。他的一生，就算这么过完了吧。

入夜，火车终于在站台停靠。刘主任下了车，打了个的士回到以前住的房子。这个家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早在几年前就被大雨冲垮了。周围也很少有人来，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然而风景却很好。他一步一步走在路上，眺眼望过去，一片清新的暗绿色。九曲十八弯，小道扬长，对面的是山，披露着夜色的凝重，雾蒙蒙的。有白鹭低飞。在白天，这样的风景能吸引一大片游客。可是山路崎岖，政府并没有把这边规划为风景之地，甚至车子上来也难。

已经不早了。

刘主任咳嗽几声，继续赶路。他来之前将一切可以通讯的工具销毁了，为自己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孤身一人到山上。什么东西都没带。

他知道山上有一个隐蔽的洞窟，那里没人进去过。因为洞口呈锥形，怕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既然已经撒了那样的谎，他必然不能让儿子找到他的尸体。

余弦千条万里找到他的时候，刘主任正在缩身往洞窟里钻，大半个身子已经下去了，似乎够不着地，还在试探深度。

余弦默默的看着他，直到他整个跳下去，摔在窟里的地面上，才犹豫着现出身形。刘主任看他面无表情的从脑袋上飘下来，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吓死我了，还以为见着了鬼。”

说完，他想到白无常本来就是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余弦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说：“你这么一个精明的人，为何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刘主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你觉得幼稚是吧，我也觉得，我儿子肯定也觉得。”

余弦不理解他，但他无心过问。回首看了看洞窟的构造，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上微薄的夜光照耀。他在周围亮起数串鬼火，洞内瞬间被幽蓝的光照得诡异。

前方有一条小道，小道两侧的不规则石壁间距不等，有的只能容一人通过。地上坑坑洼洼的水渍，阴森湿冷，几片青苔爬上了墙壁。

余弦问：“你想在这死？”

刘主任点头，似乎对这片地有些满意，上下打量着：“我以前年轻的时候来过这里，从前面的地方进去过，里面是个小石潭，潭子旁边有个浴缸一样的盆子。里面有水，正好最近天气热，泡里面死没多久就看不出人样了。”

余弦：“……”是个狼人。

把自己搞得跟谋杀似的。

脑子这么好，怎么就想不开去搬砖呢。余弦脸上的神经都要被他破天荒的整抽搐了，抿着唇问：“你不想死得体面一点吗……”

“体面？人活得体面就行了。几年后不照样成灰？”刘主任好笑的望着他，朝里面走了进去。

莫名和他志同道合，余弦跟上他，两侧的鬼火随着二人幽幽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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