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王殿下(1/2)
撞上我看过来的目光,他勾嘴浅笑,坐到一旁瞧着桌上的沧海明月杯,漫不经心:“果然是变了,一开始听宫人们说起,本王还只当笑话呢~”
我弯眉笑起来,将脚收上来盘坐着看他:“殿下倒是一点没变呢,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暮雪。”
他侧着头看着暮雪标志性的动作,稍稍愣了一下神,才问:“是吗?”
我撩起两边的长发拂到身后去,单手撑着歪过去的脑袋,淡漠得紧,连看也不想看他:“殿下不要指望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要知道那个翘首盼着你回来的黎暮雪已经死了。”
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面无波澜。
“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我皱了一下眉,随即又是更深的冷漠,“但你欠暮雪也最好永远记着,时刻放心上忏悔。”
很久,我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抬起头去看他,正看见他灿然一笑。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幽幽问:“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彷佛是很久远的时空里另一个世界外,我也问过林一同样的话。那时候他把我救下来,说要帮我,说照顾我,说会保护我,那时候,我极度冷漠地看着他,连骨头深处都是森森寒意,那时候我也问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看着他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模样,忽然像是看到另外的自己。同样凉薄,同样一无所惧,自以为万事皆在掌握中,同样踩在制高点以自己的价值观评判着眼底众生。我忽然开始以黎暮雪的视角去审视沫绡的人生,失败的人生。
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我凭什么要求别人,从林一死去到现在,我又何尝为我对他犯下的错误忏悔过?我说要赎罪,又何尝真正做到过,我不过是换了个借口杀人,说到底,我才是那个下地狱的人。
“你,没事吧?”黎昭之看着面前这个姑娘的目光越发暗淡,仿若万丈深渊之下、黄泉之滨来的人,包裹着层层寒意,以此保护着自己那颗一触就碎的玻璃心。
我堪堪回过神,意识到方才略有失神,深深吸了一口气,躺下去看着一层层的帐顶,觉得晕得有些恶心:“你会相信的。”
闭上眼睛,许久没有扰我清净的林一重新浮现在眼前,干净清秀的面容与他杀人时的手段格格不入,明明是雪山之巅最纯白无暇的雪域霜华,掌心却沾着殷红鲜血,染红了脚下雪地,也染红了清澈双瞳。没有人会没来由的全然相信另外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付出全部。可为什么林一就不呢,我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更没有与他有任何过往的交集,可他为什么从初见起就固执地对我好,甚至为我送了命啊……
他为什么就不呢……
眼角微湿时,我听见往外的脚步声,他似乎离开了。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旻王的身影,只听见他留了句话:
“不染会教你功夫,你有什么话交代他就是。”
正纳闷,就看见有个着深墨色麻衫的小生似的人走到我跟前。虽然这些日子我身手恢复还行,但他进来走得这样快,却是连衣角却没有掀起来过,足见内力深厚。
“见过公主。”来人低着头,看起来周正规矩,但我仔细一看,才忽然有了了然。
原来那日挡了我活路的竟然是旻王,我又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奇怪,他居然在背后派了人手保护黎暮雪?他后来不是挺讨厌黎暮雪的吗?不染从头到尾脸黑得很,我也懒于搭理他,又躺了下去。
不染虽然不待见我,但日日来得很勤,也兢兢业业教我功法。他认真教,我也认真学,毕竟这些傍身的东西不能丢,黎暮雪身子骨太弱了,这对生存不利。黎昭之偶尔会来,每次只是站下树下看片刻就走,什么话也不说,像是走个流程一般,只有今日晌午,他待了很久,仿佛有些话在酝酿中要交代。
“主子,看不出来那丫头还挺有慧根的。”不染得空凑到他身边,看着院子里起起落落、眼神犀利的人。
他没吭声,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我余光中似乎看到他对不染交代了什么,不染听后像是惋惜地叹着气,向来跳脱又话多的不染此时忽然很安静,恭恭敬敬地送走他。我并不好奇他们说了什么,毕竟我并不是他的人,我没必要俯首贴耳听他吩咐。
晚上的时候,我没想到不染又来了,怀里还抱着个素净的小瓷罐,他避开了宫内侍卫和梨月阁里的人,落到我窗前,翻进来小心翼翼递给我,看我只看着他却不伸手接,开口说:“娇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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