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1/2）
“嗒。”
一颗巧妙的黑子刚落下，四面楚歌的局势立马化解崩塌。
“嗒。”
白子更改战术，落在了相隔较远的另一处战场。
君清白抬眉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对方正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地观摩着棋盘，根本没空理他。
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一下上棋，凑到耳边喊着说的话都听不到。
玄螟盯着棋盘思索了好一会，一手捻着黑子，一手的拇指摩挲着嘴唇，最后确定哪条路都走不通了，才不甘心地道：“清白啊，数年不见，你的棋艺真是大大长进了呀，还记得当初还是我教你下棋的，如今已经被后浪拍到了沙滩上啊。”
君清白抿了抿唇：“是你心思不静，一心不可二用。”
玄螟舒服地向后一靠，哈哈笑道：“你这张嘴上倒是温柔了不少，没有当初那样毒了。”
君清白端起茶杯咂了一口，环视着四周，白金水钻镶嵌的大殿，华贵精致但空旷寂寞，有了对弈的朋友，才显得没那么冷清。
“临陵王倒是对你很上心，精心修建了这么大的宫殿。”
玄螟苦苦一笑，指着中间那座巨大的玄龟水晶雕像，脸愁苦了下来道：“供奉的是它啦，这才是他们的守护神。”
君清白怔了怔：“那外面所传的？”
“也是它啊。”
“……”
玄螟一摆手，换了个坐姿，随手抛着棋子道：“我是以神灵的身份守护着这里，在人类面前无法显示实体，他们是看不到我的。”随即又笑道，“不过我的真身被雕得这么好看放在这供着，也算是个守护神，你说是吧？”
君清白想到之前对他毕恭毕敬的王宫士兵，纳闷地道：“那你……”
“给王托梦喽。”玄螟一耸肩，接道，“在他睡觉时告诉他有个厉害的家伙要来啦，他就往下安排了。”
君清白了然地点点头：“其实这次找你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想问那些被抓的海妖吧？那可不是我授予给王的命令，是他自己要抓的，否则我是疯了不成，自己一个壳都快干裂开的老龟回不了家，还丧心病狂地抓朋友过来？”
“临陵王为何要抓海妖？”
玄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你可知，南海被污染之事？”
“自然，南海是四国水源之本，又有龙神殿驻守，若它被污染，对整个人界来说，都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
玄螟低头摆弄着茶杯，盯着杯边的白桂花看得出神：“据我所查，几十年前，上代临陵王便曾授予一些家族出海的权利，让他们在海水中投放污染物，南海水深缘阔，直到现在才能察觉出被污染的端倪。人就是这样，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毁掉更多的生命和更宝贵的财富。”
袖下的手指渐渐弯起，君清白强忍下情绪，又问：“这代的临陵王仍继承了上一代的‘善心’？”
玄螟仰天大笑了一番，笑后猛地抓住了君清白的手腕，咬牙切齿道：“更甚！”
“你可知他为何不惜花重金要请白氏来抓海妖？因为这样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将所有责任抛开！海妖被抓，海水被染，龙神殿会善罢甘休吗？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第一个怀疑的是谁？”
君清白睁大了眼睛：“白氏！”
玄螟无力地垂下手，颓唐地向后一靠：“谋划这一切的人是想挑拨白氏与龙神殿的关系，临陵王不过是一颗棋子，一只手，一个傀儡，被人利用罢了。”
没想到玄螟对如今的局势的研究如此透彻明朗，君清白的心情放松了许多：“那你可知，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谁？”
玄螟道：“嗯……不知，与其说是一人，倒不如说是一个大组织，权力滔天，暗浪涌动，我们在明，敌在暗，我初步断定……”
他向天上指了指，沉默了下去。
“这……若是天界想插手人界之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手摩挲着棋子，玄螟还是不说话。
君清白想了想又道：“可你是临陵王室的守护神，应当以你的想法为先，你可是他们的信仰啊。”
“信仰？”玄螟的声音轻飘飘的，自己低低地念了一遍，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似是想从中解答出更多的东西，最后只无奈地笑道，“你知道，在权利和野心面前，信仰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不堪一击。现在的临陵，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啊。”
“……实不相瞒，在这之前，我曾处理过另一起事件，目标也是白氏，其中还有灵妖的参与，诡异得很，至今也未寻得全部的真相，若是就这样兵不血刃地想击垮白氏，这两件事似乎都是同一人所为。”
“可是咱们一丝一毫的头绪也抓不到。临陵王事事听我的，唯独此事，他的态度十分坚决，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他抓回来的海妖们偷偷安置照顾着，毕竟都是我的亲人。”
君清白又抿了口茶：“话说回来，凤淮带着沈家那个少爷去找阿休，也不知找到没有。”
手指嗒嗒地敲着棋盘，玄螟道：“刚刚看你与白家的那个小少爷似乎很是不对付，怎么，他之前惹过你？”
君清白哼了一声：“他敢在我面前提起君长奉，没打得他满地找牙就是便宜他了。”
“你呀，还是这副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样，从来都不肯承认对长奉前辈……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看你这副晚爹脸，好像谁欠你钱一样。”
君清白把头垂下，发丝挡住他的眼睛。
玄螟深深地看着他：“清白……”
只一瞬间，君清白重新抬起头，神色恢复，仿佛刚刚那番脆弱模样不曾出现一般，眼眸冷淡如初，他站起身道：“我们要在宫里住上几日，你替我们安排一下住处吧？若是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住你这个殿里。”
玄螟也站起身，弯了弯眼眉：“乐意之至。”
君清白起先还会担心凤淮会办不好事情，毕竟他是出了名的赖皮，还爱煽风点火，去找阿休不但带着沈林芝还得带着白鸠，君清白是真的怕他会搞砸事情，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把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如果不是非要让自己也见阿休一面的话。
宫里的茶昂贵但都没什么滋味，不如他平日在青檀轩喝得多种多样，可君清白又不可一日无茶，只能凑合着喝。他泡了一壶，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少年，对方还未等他开口就抢先道：“我想见乐颜。”
过去的岁月已有六七十年，连当初天真美丽的云家小姐都已化作飞灰，可这个鲛人族的少年、大海的孩子，依然容貌如初，这也是为何君清白听完老夫人的叙述，直接就想到他的原因。
凤淮手麻脚酸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从早忙到了晚，半点也没得歇，不怪他这次没骨头。他先是打量了一圈玄螟为他们准备的屋子，后也不等茶水还没泡开，拿起来就喝，喝完糙汉子一样地抹了下嘴道：“人家已经驾鹤西去啦，你还怎么见，再见也就是看个尸体，还不是你印象中那样的，还是把你之前对本尊讲的故事经过再给这家伙讲一遍吧！”
君清白看向凤淮，向他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神色，对方却一抬下巴，让他自己听阿休说。
衣衫依旧破旧，眼瞳依旧美丽的阿休双手叠放在一起，轻轻开口。
“我当初被枪镖贯穿身体，并没有死成……”
他是海妖，自然不是什么普通武器可以杀死的，即使被对穿了身体，仍没什么大碍。
海洋的情况却越来越差，污染源从这个小岛开始传播，纵然是以很快的速度蔓延，可南海极其旷阔，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鱼群根本无法察觉，他只好自己净化那里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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