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大结局（中）（1/2）
大理寺的监狱门口，两守兵一左一右靠在门边。
“这世道变了，国内国外都乱成了这个样子，我看……”左边那人摇头叹着，不继续说下去也知道他的意思。
“我都让我老婆孩子收拾好东西准备逃了。”右边那人道。
“逃？我看逃不了，就算不被乱兵杀死，也得在路上饿死。”
这是冷冰冰的天牢里能听到的仅有的陌生的人声。不过，听了半个月之后，这声音也没有了新鲜感。
半个月的监狱生活，人虽然什么都不干，不用经历风，也不用经历雨，但是折磨的却是人心。
困在牢里的人日日相对，多数时间都处在两相静默中，看似没有什么事会消耗体力，可人还是眼见着消瘦下去。即便这二人时时相对，都能看得出对方的脸上不知不觉间已经蒙上一层菜色。
“先生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外面。”容与坐在窗户下，靠着墙，好像有几百年没有开口说过话，说话的时候嘴巴有些僵硬，一张一合都觉得有些别扭，话说完，嗓子好像受了刺激，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
这次换苏道明双手枕着头，曲着一条腿躺在地上，缓缓道:“担心也没用。”
“先生既然能坦然入狱，肯定还有后招。”容与道。
苏道明歪着头看向容与，“你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容与垂眸想了想，“先生主张和大月通商，这么多年了，早就扼着他们的喉舌吧。”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可是变数太多，我也拿不准。”
“先生是说云方？”
“没错，我不仅特意派人去澄清他对我的误解了，上次还让柳之去了一次，可是他爹毕竟是因我而死。”
“云方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会以国家为重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始终没有弄明白，大月为何要帮灵王？灵王能给的，我曾经也能给，到底是有什么，灵王能给而我却不能给？”苏道明望向容与那边的窗户，目光投得再远，还是一片白茫茫，然而也看不到一点照进来的光线。
二人又陷入沉默，两人经常会说几句然后突然停住，再没有下文，容与以为苏道明说着睡着了，也准备合上眼睛休息，苏道明却又开了口:“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柳之身上。”
灵王府，派去边境刺杀顾柳之的人带回了消息。一听是说从边境回来的，一向都表现得很镇定的灵王竟起身迎上去，可见心里的热切。
“回禀殿下，顾柳之已死。”那人卖着头道。
顾柳之一死，这朝中便再没有可以与自己抗衡的人了，灵王甚觉大快人心，口中不禁叫好。
只是还没开心多久，俯首在自己面前的那人忽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刺向灵王心脏。
灵王反应迅敏，快速后退了一步，那人欲扑身再攻，不防屋内两侧一直都埋伏着的护卫，铁链如飞矢在人还未碰到灵王时，已被它们精准地缠住了脖子，两边人一拉，那人应声重重砸倒在地上。齐知唤随即抽出佩剑，抵在那人心口。
“说！是什么人派你来的！”齐知唤喝问道。
“呸！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那人仰起脖子，即便命已不在自己手里，也并不显得有丝毫怯懦。
灵王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点头，紧接着齐知唤一剑刺下，穿透了那人的心脏。
那人双目圆睁，很快就没了气，死得僵直。
“殿下，既然他不是我们的人，是不是也说明顾柳之还没有死？”齐知唤问。
“本还想看看他两头为难，寸步难行，谁知道他这么
自信，以为一定能赢我们，一举救两个人，真是太天真了，他还不够了解我那父王。那个报信的……”灵王看向齐知唤，齐知唤忙道:“杨暝。”
“对，他自作聪明要去报信，给了我们一个杀人灭口的好机会，只是这个顾柳之命太大，这也没能让他死了。”
“还要派人继续刺杀吗？”
“不用管他，让大月全力进攻，他顾柳之还能有什么办法？”灵王一想到大业将成，心头便涌上一阵激动，只因“成”字前还有一“将”字，便也克制住自己，不要高兴的太早。
吴国边境，顾柳之差点就成了亡魂，好在他命不该绝。
望州新建立的枫岚山寨势力一日壮似一日，在几次与翻云山庄的较量中都取得了胜利，眼见着枫岚山寨重回枫岚山庄的时日不远，只因近来吴国内乱四起，尤其是边境地带，枫岚山寨才一直驻扎在原地，镇压内乱。
秦双霜看到了窦结秋带来的信之后，向木童提议自己先行一步，让木童带着大队人马赶过来。木童一向觉得跟着大部队走速度太慢，怎么也不同意，于是二人一同提前赶了过来，后面的大部队交由楚丰年发号施令，窦结秋跟着带路。
幸好二人来得及时，大刀砍下的那一刻，秦双霜眼见大事不妙，人在十几步之远，手里的剑却已经飞了出去。若不是此人乃隐藏的武林第一高手，武艺高强，任是谁在这么远的距离内也不敢拿捏住准度，剑抛出去了，伤到的或许还是自己人。但秦双霜不是寻常高手，他一剑飞出，刺穿了那人提刀要砍下的手腕。
手上霎时没有了劲，大刀掉落，直钻向顾柳之的头顶。
木童脚尖一点马背，飞身从马上一跃，将围在顾柳之身后的几人踹到在地，破了一个口子之后，木童抓住顾柳之的肩膀，把人往身后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刀从顾柳之的腿边划过，直插到了地上。顾柳之由此解除了危机，后有木童和秦双霜这二位武林高手在场，要解决这一队的“虾兵蟹将”自然不成问题。
半个时辰内，顾柳之果然回到了边关，虽说没带来大部队的援兵，但是就凭木童和秦双霜，他们一个也能援兵马上就到，苦守的战士们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知道自己的坚守不是没有头的，士气一下子高涨了不少。
果然到了第二天一早，窦结秋领着乌压压一片的几千人马如约而至。
若说大月是狼师，那么这群江湖人就是野狼，先前的作战中吴国虽损失惨重，但这群狼师的损失也不轻，如今又遇上这批野狼，一场战斗开始不久，就已经被击得溃不成军，最终被逼得退回了国，吴国大胜。
灵王一心要置顾柳之于死地，让大月增派兵力的消息此时已传到了大月国世子石月干莫的手上。既是灵王要求的，自己又能借机攻下吴国的土地，干莫何乐而不为，这次他打算亲自出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大月国的粮草多数由吴国提供，从前是苏道明，后来是灵王。粮草运入大月之后，有专门负责管理的监粮官，这些人从苏道明开始与大月做生意时开始便已经在任，因为他们办事得力，所以不管局势如何变动，这些官员的位置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动。自白云方去了大月之后，当时碍于苏道明和大月还是盟友，便让白云方参与了对粮食的监管，后来灵王知道了白云方对苏道明有怨，从中挑拨，想让白云方替其监管大月的一举一动，白云方明面上虽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过，后来更是把母亲接到大月，可见是要和苏道明彻底撇清关系，灵王看得明白，自以为白云方已是投向了自己这一边。
大月国乃游牧民族，虽建有皇城月城，然而每年领导者还是要带着民众在几个地方来回移动，
入秋时节，这会儿他们已经移居到了月河。月河因有一条如状似弯月的河流而得名，每年入秋，为了有足够的水源支持生活，大月的民众只能迁移到河边。
“白云方，亏我之前还那么感激你！原来你是一个实打实的卖国贼！”
“哪里来的东西，滚出去！”
葛藤被人猛推一下，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从帐篷里冲出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少爷，这个人几次来纠缠，需要我给他一点教训吗？”白亦舒一边守在帐篷口以防葛藤再进来，一边回头向帐篷里坐着的白云方问道。
在大月呆了三年有余的白云方如今已入乡随俗换上了大月的服饰，他身穿兽皮马甲，腰间挂着当地人用兽骨磨成的饰物，脚踩长靴，头发虽照常束着，但是也能看出耳朵两边的鬓发是编成了小辫子一齐束了上去了，这点细节处同样也体现出其守大月风俗的影响。一身异族打扮的白云方，反衬得更具飒爽英姿。
“不用，让他滚远点。”白云方说罢，起身整理好衣服，朝帐篷外走去。
“少爷要去见干莫世子？”
“没错，他们让我准备好的粮草都已准备完毕，也该去提醒他们启程了。”白云方刚走出来，葛藤不依不饶地又准备冲过来，白亦舒上前将人拦住，白云方才免受了纠缠。
两方帐篷相距不远，白云方很自然地走了进去，对坐着的干莫和其军师加伦行过礼后，开门见山道:“世子，粮草已准备妥当，你们即日便可出发。”
“太好了，这次粮草准备的可充足？”干莫上坐，看向站着的白云方。
“至少可以维持将士们一个月的吃用。”白云方答。
“一个月的，恐怕把我们的储备粮都拿出来了吧！原指望攻下周国就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哪里知道他们连年战乱又加上灾荒，国内余下的也不多，到时候等我国百姓迁过去了，就等我们的子民自己耕种。”干莫的脸上不但没有怅然之色，反倒透出一股自信，多少年的征战总算快要把周国给拿了下来，要不是灵王那边等不急，逼着他分散兵力去攻他们吴国，干莫此时也该大功已成。
“祝世子早日凯旋归来。”白云方祝贺完，继续道:“世子需不需要亲自去验收一下？”
“不必了，你做事我向来放心。”灵王曾告诉干莫，白云方可用，再加上白云方这几年的表现，他已然取得了干莫的信任。
干莫对自己的信任并没有让白云方有多高兴，至少在脸上是这样，他漠然道:“若没有事，属下便告退了。”
干莫点头，白云方将欲出帐篷，一旁坐着一直不说话的加伦忽然开口:“等等！”
白云方顿住脚步回头。
加伦起身，“我想看看，世子你同我一起去吧。”
干莫看出加伦此举还是对白云方充满怀疑，但是加伦提出来，干莫也不会拒绝，再查看一遍也好。
粮草已经装车，一连几百辆排成一排场面很是壮观。三人随意行至一辆推车前，加伦上前探看，他先是上下扫视了一圈，接着又用手拍了拍装粮食的袋子，这还不罢休，他抽出腰间挂着的短刀，作势就要捅下去。
谁知，这时葛藤突然出现，也不知他是躲在了什么地方，他居然能趁人不注意靠近粮车，疯魔一般，拿着刀就冲向粮车，连捅数刀，白花花的稻米顷刻间决了堤一般哗哗地顺着袋子滑到地上，捅了一车还不够，他又连捅了旁边两辆推车上的袋子，一边捅着还一边骂骂咧咧道:“这是我吴国的粮食，你这卖国贼居然把他们拱手让给了攻打自己国家的敌人！我让你给！”
左右护卫忙上去将葛藤按到在地，见葛藤被按在
地上还要挣扎，护卫抬起胳膊关节就要朝人脊背上戳下去，这些护卫手臂粗壮有力，让他们这么戳下去，只怕以葛藤的身板是挨不住的，白云方忙制止道:“住手！”
那护卫手悬在空中看向干莫。
白云方解释道:“世子莫怪，这人来大月之后就疯了，可是我又答应过我朋友要护他周全，世子就饶他一次，我回去就让他收拾东西走人。”
干莫听葛藤口里骂“卖国贼”，心里很是舒爽，对白云方越发产生了信任，既然白云方自己都愿意放过他，干莫也不计较。
加伦看着这一场闹剧，默默把刀又收回鞘中，葛藤把他想干的事已经干了，他也再没有检查的必要。
白云方站在沙坡上，目送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迎着落日余晖走向地平线，一直到队尾只剩下一抹剪影，白云方才将目光收回。
“云方，我们怎么办？”方扶烟依然是一身在吴国时候女扮男装的打扮，她平时也不经常出来，白云方对她没有过多要求，她自己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虽说表面上这二人还是一对主仆，但是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了，感情也深了之后，方扶烟已经能名正言顺地直唤白云方的名。
“一切可准备妥当？”白云方转过身面向她。
“准备好了。”
“那就带上葛藤兄弟一起走吧。”
干莫率领着军队日夜兼程，第四天凌晨时分到达大月边境开始安营扎寨，等一切准备就绪又过了一天。
此时，干莫和加伦以及几位将军正坐在营帐中计划出战，
“前方来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群人，不着军装，但是个个骁勇善战，上次我军就因为他们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群人才吃了亏。”一将军道。
“这次我们带了四万兵，他们最多也不足一万人，以卵击石，他们必输无疑，就算他们耍花招，打持久战我们也不用怕，瑜洲早晚得是我们的。”干莫自信道。
“他们吴国的灵王会答应把瑜洲给我们吗？”另外一将军问。
干莫道:“他们国家的这位王子要是当上了皇帝，不会不舍得这么一块地的，何况我们早已有约。”
“明日开战，哪位将军愿意出战？”干莫往下扫视了一圈，左右共坐着的四位将军齐齐主动请缨，干莫随手指了左手边靠近自己的那一位。他自信满满，认为大月的盛世即将开创在自己手里，这一战，不管派哪位将军先行都不会输。
他们确实势在必得，顾柳之这边孤立无援，早向朝廷请求支援，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想来派去的人在中途就被截杀了。上次得枫岚山寨的兄弟相助，力挽狂澜，赢得一仗，但这一次真的是山穷水尽，看不到生路。
顾柳之、方鹏、窦结秋、木童、楚丰年、秦双霜几人此时正在城楼里商议该如何从绝境中自掘出一条活路。一众人左右分坐，顾柳之立于地图前出神，木童还是靠在门边，虽说都是当寨主的人了，可木童还是习惯靠着门。
“我说，也只能跟他们拼命！”窦结秋坐在进门右边第二座说道。
“窦将军，若不行，我看你们还是撤退吧。”方鹏坐在右边第一座。
楚丰年坐在左边第二座，第一座本来是木童，他人虽不坐，但位置还是给人留着，楚丰年对方鹏的话深有体会，他紧接着方鹏的话说道:“我觉得实在没有办法，撤退也不是不好，当初我枫岚山庄有难不也是选择弃庄而逃了嘛，不过要说弃也没那么容易，要不是木寨主劝我们，我们肯定也会选择和山庄共存亡。但是，现在想想，有一句，什么柴什么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顾柳之还是站在方鹏后面的地图前目不转
睛地看着眼前的地图，冷冷道。
“对对对，总有机会再收回来的。”楚丰年道。
“秦大侠觉得呢？”方鹏看向对面第三座的秦双霜。
秦双霜认真听下来，觉得于自己而言都可以，于是以一贯的风格道:“也好。”
“你说是走好，还是留好？”方鹏没有理解到秦双霜的意思，加问了一句。
“我觉得都好，我无所谓，跟着你们。”秦双霜泰然道。
方鹏把期待的目光收了回来，继而投向门边的木童，木童撇开目光，看向顾柳之，方鹏明白木童的意思是要听顾柳之怎么说，也就跟着转身看向顾柳之。顾柳之早已表明宁愿以血肉护国土，也不会弃城而逃，可这次事关的毕竟还有他这么多兄弟，方鹏期待顾柳之的想法能有所改变。
“顾大人是在想解救的办法吗？”方鹏问。
顾柳之摇头，一句话浇灭了众人的期望，“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算什么！总该有个计划，下一步该干什么吧！”窦结秋同样转身看向顾柳之。
门外忽来了人，木童闪身，让人走了进来，那人首先看向对着门的上座，那本该是顾柳之坐的地方，但是现在却没有人，他环视了一圈，才找到顾柳之，“禀大人，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来支援我们的。”
“他们可有自报家门？”顾柳之第一反应想到的是灵王又派人来暗杀自己，所以听到消息后，不似其他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他更多的却是担忧。
“他们自称是什么江湖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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