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人尽欢喜(2/2)
苏道明明白宣帝为何更偏好晏离,顾柳之锋芒毕露,所抒观点大胆新奇,于宣帝而言恐觉此人猖狂,不知所谓。而晏离则保守许多,才华确实不差,但是观点近于迎合居上位者,于苏道明而言,此人有些谄媚,品德上远不及顾柳之。
宣帝所选的是听话的臣子,苏道明所看重的是治世能人,二者出现分歧也不奇怪。于是二人就定谁为今科状元讨论了几个回合,但二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以至于到最后,宣帝企图用威权来压迫,可是苏道明还是誓死力争,结果如何只能有待商榷。
“中了!中了!少爷中了!”
报信的小厮急急忙忙冲进府,见着人就喊,不一会儿整个顾府的人都应声欢动起来。
消息传到后厨时,容与还在厨房门口劈柴,听到有小厮在谈论,留心听了几句,得知消息过后也不过会心一笑,擦擦额头的汗,继续劈柴。
“少爷!”小厮前一刻还在谈的人,下一刻竟出现了在眼前,不由得又惊有喜。
顾柳之长身玉立,头戴官帽,一袭状元红袍如梅瓣轻裹,一向喜着素衫的人被红衣衬得容光焕发,光彩照人,素净的形容上更是平添几分艳丽。
顾柳之点头致意,眼神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投向前方,脚下步子未停,继续朝前走去。
“我做到了。”顾柳之走到容与身旁,看着蹲在地上忙活的人。
“祝贺你了。”容与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低头笑着,却好似忙得没有时间看人,目光都不曾分给顾柳之半分。
“走。”顾柳之上前止住容与手里的活儿,拉住他的手,“你说过等我中了状元就任我处置。”
“你想干什么?”容与的额头上还带有薄汗,双眸如蒙了一层雾,更生出朦胧之美。突然被顾柳之这么拉起来,人一时还有些茫然。
“跟我去个地方。”顾柳之带着神秘的微笑,不顾旁人的眼光,一路拉着出门。
“少爷,你怎么先回来了?!”看热闹回来的小厮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顾柳之身上,惊诧道:“那……那个轿子里的人是谁?”
顾柳之不喜欢那么多繁文缛节,张榜那日,顾柳之提前被官府传了过去,消息传开之后,状元理应是坐着高抬大轿被人抬回去的,但是顾柳之换了身衣服之后便等不及自己骑着马首先回了府。人虽然不在了,但是流程还是得走完,送状元回府的仪仗队还是得把这份荣耀给带来,所以说,他们抬的轿子也不过是个空轿子。
顾柳之没有同他多解释,小厮忙跟着问:“少爷,你去见过老爷了吗?他还在府里等你呢!”
“我今日不回来,你同他说一声。”顾柳之言罢,自己先上马,再把容与拉上来,二人同乘一匹马绝尘而去。
傍晚时分,二人到了城郊,渐而转入一片幽林,幽林深处有一深山,山间时有翠鸟鸣声,一条小道蜿蜒曲折通往山上。林荫掩盖下有一寺庙,摆置虽简陋,但连年香火不断。
二人将马留在山下,徒步上山,容与只当顾柳之是带自己来郊游散心的,一路上也没多问,只是跟着顾柳之进了寺庙。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尊观音像,观音像与寺庙一般透着古朴,虽然没有华丽的雕饰和金装,却被守护得完好无损,处处透着庄严整肃。观音像两边是摆放整齐的熠熠白烛。
观音像前有一身着素衣的尼姑正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全神贯注地念经,有人进来,她也全然不知。
顾柳之取下头上的官帽,放在地上,跪到尼姑身旁空着的一个蒲团上,虔诚地对观音像拜了拜。
礼毕,尼姑才停下手里的木鱼,睁开眼睛,微扬起嘴角以示欣喜。
容与站在他们身后,尼姑侧过脸望向顾柳之时,他这才看清尼姑的长相。那尼姑容貌端庄素雅,看人的眼神深邃,从侧面看过去,鼻梁挺直,明显带着异域风情。容与根据她的年龄和容貌判断,这尼姑应该就是顾柳之他那一向吃斋念佛的母亲了。
果然,顾柳之紧接着就叫了一声“娘”。
顾柳之的母亲白玛年轻时贪玩,跟着大月使臣来到吴国,后来与顾远辰相识相恋,便再也没有回去。顾远辰做官之后,一心扑在公务上,对她的关怀也越来越少,白玛对顾远辰渐渐心灰意冷。顾远辰不理她,她也就不理顾远辰,因为一直跟着顾远辰,白玛渐而改了爱跑出去玩的性子,尤其是顾柳之出生之后,白玛要照顾孩子,性格也变得安静下来,一次无聊,她偶然读到一本佛经,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从此便潜心向佛。那时顾柳之尚小,白玛没舍得割舍下,后来顾柳之大病,她更是走不开,顾柳之跟着风不眠走之后,她一心又念着儿子,虽没有如佛门,但是一直隐没在家,整日吃斋念佛,替儿子祈福,再也不问世事。也就前几年,白玛修行多年,觉得时机已然成熟,才终于彻底抛下一切,决心出家。
白玛一心向佛,按理说早已对俗世了无兴趣,更是将牵挂割舍得一干二净,可是人心毕竟是肉做的,许久未见面的儿子突然出现在面前,白玛静如死水的心还是被掀起了涟漪。兴许是想喊一声自己的儿子,但是碍于身份又不好开口,白玛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娘,我中状元了,还给你带了个人过来,想给你看一看。”顾柳之依然跪着,说完将目光投向容与。
白玛跟着扭头也看向了还站在门边的容与,眼神温热似水,与容与目光对上时如见到熟人一般反而更显柔和。
“伯母。”顾柳之并没有跟他说此行是来见他母亲的,容与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远远站在他们身后作了一揖。
“就是他?”白玛转头看向顾柳之问道。
顾柳之“嗯”了一声。
“孩子,你过来。”白玛对容与招了招手。
容与依言慢慢走了过去,跪着的二人站起身来。
“真是好看的孩子。”白玛笑着一只手拉起容与的手,放入顾柳之的掌中。
容与惊奇地看向顾柳之,疑惑顾柳之他娘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俩的事,不过让容与更不解的是天下还有父母能如此欣然接受自己的孩子做出这种事的吗?
顾柳之享受着人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感觉,对于容与投来的疑惑的目光也只是报以会心一笑。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只要爱着彼此,一切就够了,别等到失去了再后悔莫及,是你的就要抓在手里。”白玛按了按二人的手,左右看着面前一对赏心悦目的人,不由得感叹道:“真是般配。”
暮色笼罩大地,白玛已入偏房休息,佛堂里烛光跃动,观音像前跪着两人,一人刚得中状元,身着红袍,像极了新郎,而他身旁那人身形稍显消瘦,穿的却是一袭丹青。
乌丝如墨一直垂到腰间,顾柳之如拭娇花,小心地替人梳理着头发,随后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根红色发带替人束发。
“你说过,等我中了状元便任由我处置。那今日,你我便在菩萨面前成婚。”顾柳之一只手轻
抚在容与脸上,闪动着眸色恨不得把眼前人刻进心里。
素清的寺庙里只有白烛,可是容与双眸泛红,再素的颜色入了他的眸中都会绽出别样的姿彩,顾柳之看着晃了心神。
三拜之后,送入洞房,顾柳之将容与打横抱起,步入“婚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容与躺在床上,一只手握住顾柳之的肩膀,双颊泛红。
帐帘放下,春浪滚滚,此间大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