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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如愿以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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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士’的名字已经不再不士了,你爹泉下有知,定能欣慰。”

“说不定爹今晚还会托梦过来谢谢哥哥呢!”

“这……这就不必了。”容与摆手道。

中午,顾柳之掌勺,虽然只是做了两盘普普通通的青菜萝卜,但也被他做得色味俱全,让容与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饭后,安懿带着容与和顾柳之去山上祭拜父母。这是安懿第一次对容与说起父母的死因。

两年前,安不士落举,参加才子大赛,排名一百开外。心中郁闷的他有一次冒雨在山间采药,迟迟未归。安懿他娘惠兰芯见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心里不放心便让安懿待在家,自己一人出去寻找。可是过了好几个时辰,雨势渐渐变小,他俩依然未归,安懿担心,便也跑了出去,一路呼喊终无人回应。直到跑到一条山沟,发现那里发生滑坡,有好几块大石头从那片光秃秃的山坡上滚落,正好砸中了在山沟沟里的安不士和惠兰芯二人。安懿发现的时候,他爹是用身体护住他娘的,但最终两人还是双双殒命。容与不敢想象,小小年纪就面对如此惨痛的事实,一个八岁的孩子该要多么坚强才能活下去。

安懿跪于双亲坟前,他没有哭,也没有很悲伤,反而像是与远在他乡的父母久别重逢一般说着一些知心话。他向父母讲了自己和容与的事,还说了容与是怎样帮他拿到才子鉴的。接着,他就拿出那张血红的纸,在点燃的纸钱上引了火,一点也不犹豫地将它化为了灰烬。

容与见安懿他爹娘坟前只有两块斜插在地上的木头

碑,而且经过风吹雨打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上面的字迹也早已不见了,心里想着应该帮他的父母重新再做两块。

顾柳之见容与望着木头碑发呆,便已经猜出他的心思,问道:“要帮他们重做木碑吗?”

容与抬头,惊奇地望着他点了点头,心底感慨顾柳之每次总能猜出自己心中所想。

容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安懿自然很高兴,带着他们找了几块新鲜结实的木头。做木匠活容与也是第一次,心里想得很美好,可一旦上手,手里的刀就不知如何摆弄了。再看一旁的顾柳之,拿起刀手起刀落,刷刷几下就将木头削得平平整整,只是因为工具少的原因才不能在细枝末节上做得更好。

容与看着他干净利落的动作便再也不敢班门弄斧了,只好很有自知之明地放下,在一旁赞叹道:“辛苦你了,我……”

“放下,我来。”顾柳之看着手中的刀道。

“你真的什么都会?”容与好奇地问道。

“并不是,有些我不愿意做的我便不会。”

“比如?”

“……”顾柳之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想了想,又低下头道:“暂未想到。”

“……”

“哥哥,差点忘了跟你说了,前几日那个小少爷派人来找你了。”安懿突然想起来说道。

“找我干什么?”

“他说想雇哥哥你去给他当私塾先生。但是我想哥哥你肯定不愿意,所以我就把实话告诉了他派来的那些人。”

“你说我是假扮的?”

“不是,我说我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确实是实话。”

“不过,后来那个小少爷还不信,非要亲自跑过来看,我就说娘患病离开人世之后,爹心情不佳,后来也得病离开人世了,我还让他看了爹娘的灵位,他这才肯相信。而且我看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哥哥,他看到之后还很伤心,硬是上了几柱香之后才肯走。”

“嗯,他倒是个重情义之人。不过,他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容与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安懿也低头思索道。

“报名之时,你可曾写过自家住处?”顾柳之对安懿问道。

“啊!写过,因为事关才子鉴,所以我就没有撒谎,不过我写的也只是大概位置。像这样的地方一般人是很难找到的。”安懿道。

“那他肯定也派人找了不少时间。”容与叹道,感觉自己欺骗了一位天真纯洁的少年。

“他确实有心。”顾柳之手中的活慢下来道。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容与听出他的语气不仅仅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赞赏,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你到城中便知。”顾柳之又故作神秘道。

容与早知他会这么说,每次问他什么事都是“这里便知”、“那里便知”、“等着便知”、“过几日便知”。他心中有气,即便顾柳之已经把他当做知己好友,但他还是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只得面无表情地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看他。

木碑削好后,顾柳之让容与写字,他来刻。容与便特意在安懿他爹的木碑上面写上了“举人安不士之墓”,尽管在别人看来这碑文写得很奇怪,但是容与想他爹应该会喜欢,所以也不必顾忌太多。

下午,顾柳之便催着要回府了。不过,临走之前他却提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决定。他见安懿这么小就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多少会让人有些不放心,于是想让他搬去顾府,反正他收留的人也不少了,他不久前还收留了一个小女孩,二人正好年纪相仿还有个伴

。原本,他以为会因为容与,安懿会一口答应,不想他却摇摇头拒绝了。容与也很是吃惊,自己寄人篱下没有办法照顾他,现在顾柳之主动提出了,容与正高兴,谁知安懿却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父母在这,家也在这,他喜欢的草药也在这,他舍不得抛下它们。容与理解他,顾柳之更不会强求。

如今与容与相见的频繁,安懿也只当是自家哥哥在外做工,时不时会回家看自己一回,所以便很轻松地将容与送了一程,然后又蹦蹦跶跶地回去了。

“你说我到了城中便知是什么意思?”容与跟着顾柳之在洛门街上慢慢转悠着,只见顾柳之一个劲往前走,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将身旁来来往往的人视若无睹地散着步。

“前面到了便知。”顾柳之终于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的一个茶馆道。

容与还是一头雾水,只好任顾柳之“牵着鼻子走”。

“这位公子,您喝点什么茶?”顾柳之一进门,店小二便热情地跑过来招待道。

“淡茶即可。”

“好嘞!”店小二风一般地跑过来又风一般地跑开了。

容与心里想着:“喝茶?什么意思?茶馆……茶馆……人多……谈心,难不成是想让我听到什么话?”

像这样让人解乏度日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皇上后宫趣事、朝中争宠逸闻、民间奇人异事、江湖腥风血雨了。那这次来是要听什么的呢?

容与刚想完,顾柳之就侧着耳朵说道:“你听!”

“那安不士呀不但是个风流倜傥的大才子,而且还是个大大的情种。那日才子选拔大赛最后一轮,他与顾大人之子,也就是咱们庆安第一才子顾柳之比试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家中妻子危在旦夕的消息,什么都不顾连忙往家里跑。谁知,就这样还是未见到妻子最后一面。那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妻子走了,安不士怎么肯独活,后来不久也就随着妻子而去,到黄泉路上与妻子作伴去了。世间名利皆可抛,唯有一份真情值得叫人用命守护啊!”

旁边桌子上那人手中拿着一杯茶,要喝不喝的样子,本来说着说着茶放到了嘴边,但因为说得尽兴,杯子还没碰到嘴就又将手放了下来,比比划划地说着。周围几桌子的人有的干脆把凳子挪过来听,有的则伸长脖子认真听,他一说完,周围人就啧啧称叹,拍手捶腿,为二人凄美的爱情故事既叫好又惋惜。

容与本来也是竖着耳朵听的,店小二把茶送过来后,顾柳之给两人都倒好茶,容与口中本就干燥,本想拿起茶要喝,可一听到自己的那些事被传成这样,一下子没注意被茶水给呛出了声。

“你没事吧?”顾柳之伸手要给他顺气。

“没……没事。”容与咳着说道。还没等完全恢复过来,他又不敢相信地问道:“这……这是姚晓星传的?”

“嗯。基本上是,只是传的人多了,难免被人添油加醋了一些。”

“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嘛。”容与红着脸道。

“真真假假又如何,世间之事本就不该太过执着于有无,南朝四百八十寺,你又知道多少?人活着图的不就是个乐趣,况且像他们这样的百姓,这样的事多传传也有益无害。”顾柳之目光柔和地说道。

“你说的也是,我有时候是太过于执着一些东西,即便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放不下。”顾柳之在讲的时候,容与脑中飘过很多东西,亲情、友情还有科举,他一丝一毫都不肯舍弃,总是将他们背负在身上,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抗得住,他愿意执着于此。所以,对于顾柳之的话他也只是听听就好。

“我跟大家说,还有一件事你们有所不知,那位安不士先生我是见过的!”那边突然有一个人起身

,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容与转头望去,原来那人正是朱得茂。

“哦!真有此事?”周围的人惊呼道。

“是的。才子比赛那日我与他比试过,想我当时也真是愚蠢。那日他让了我两题,我还以为是自己一下子转运了,后来发现那位安先生实力不凡,才回想起那日他予我的恩德。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报答他了。”朱得茂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那位安先生还真是高风亮节啊!真是可惜了!”周围的人又和道。

“这位兄弟,跟我们具体讲讲吧!”

“是啊,是啊,快讲讲吧!”

围观的人齐齐请求道,可是朱得茂却卖起了关子。

“今日是不行了,内人还在家中等我回去准备杀猪呢,我这出来本就是忙里偷得几时闲,得赶紧回去了,大家想听啊,那我明日再来讲怎样?”

“还要等到明日啊!那明日可就说好了,不许刷懒啊,我明日可会在这等的,你要不来,我就去你家肉铺找你了!”

“是啊,是啊,一定要来啊!”

“来,来,来,我肯定会来的!”朱得茂乐得合不拢嘴,连连拱手向他们告别,才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朱得茂走后,其他人还在议论着一些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各种有关安不士的传奇故事。

容与佯装镇定地喝着茶,心虚地同顾柳之对视了一眼。顾柳之觉得并没什么,只将他那不再寒透心骨的眼眸垂在了容与身上。

十月里,日短夜长。夜幕渐合,寒风四起,谁新斟的茶,又浮动着渺渺轻烟。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国庆,大家一起浪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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