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2/2）

他不是在问，但牧千野还是点头回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难得的被傅红雪拦住了话头。

“你刚才为什么不走？”

牧千野挑挑眉毛，这的确是傅红雪会问的问题，这些天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冷漠的刀客面对所有善意都感到不解，仿佛天底下没人应该对他好似的。“我走了，叫你一个人在沙子里躺到现在？”

傅红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牧千野的眼睛，他顿了下，又移开目光，“我是个怪物。你不怕吗？”

“怪物？”牧千野重复了一遍，久远的记忆刺入脑海，十多年前的可怕气味好像又回到鼻腔，还有那些混乱的、疯狂的声音——

“妖魔现世、天降灾祸！”

“焚妖魔祭天！”

他闭了闭眼，转过身背对傅红雪，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此刻脸上的神情，倒了一杯热茶，努力让手不要颤抖得太厉害，“世人愚蠢，凡不知的、失控的，都叫做怪物、妖魔，试图毁灭，那是因为他们无能又怯懦。”牧千野转身，把茶水递给傅红雪，“错的是他们，你不该妄自菲薄。”

傅红雪显然没听过这样的说辞，他拿着茶杯愣住了，再一次和牧千野对视，这一次，两人都没有闪躲。

“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痛苦？”

“因为我有一段永远都不想记起的回忆。”牧千野不再掩饰，“但我又永远无法忘记。”

傅红雪不再问了，但牧千野还事情要问明白，他等到傅红雪将热茶喝完，替人把杯子放回桌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傅红雪好像不想回答，但牧千野已经摸出了他的性格，他状似无意地理了理头发，使脖子上的那一圈乌青更显眼了。

傅红雪果然愧疚，仔仔细细地解释道:“在漠北，有一种毒蛇叫做赤影。它的毒液剧毒无比，但魔……我练的功法，却可以让这种毒液为我所用，为我提高功力。只是这种方法有一个弊端，便是一旦收到蛇类的召唤或者碰到与蛇有关的一切，都会失去神智、状若疯魔。”

牧千野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惊叹道:“真是闻所未闻。”漠北的毒蛇、堪称诡异的功法，他自然猜出傅红雪出身早已覆灭的魔教，但既然傅红雪不想他知道，他便装不知道了。

“这么说，是我那条沙蛇害你遭这番罪。”

傅红雪摇摇头，“就算没有那条蛇，总也有别的蛇。我自以赤影蛇毒练功以来，已毒发了无数次，不碍事的。”

牧千野叹了口气，也没争辩什么，“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牧千野离开后，傅红雪抬起右手，试探着触摸身体左侧、牧千野在他未睁眼时手放的地方，良久，他的唇微微抿起，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