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1/2）

初春时节，才下过了一场细雨，四处青涩的草木顶着水珠，透着微微寒意。

明月舞心事重重，疾步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母亲已经病重多月了，原本圆润光泽的脸庞，眼见着消瘦枯萎下去。今日大夫又来看了，连连摇头，竟是连药都不肯开。明月舞一直听说郊外玉青山上的药王菩萨最灵验，谁家有病人过来拜一拜，保准药到病除，她想去试一试，不管有没有用，试一下才安心。她这次是自个儿偷偷出来的，要是父亲知道她为了母亲的病情去求神拜佛，定会责骂于她。

小路蜿蜒曲折，在林间穿行而过，两旁的树木遮云蔽日，葱郁苍翠。明月舞无心欣赏景致，却似乎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呼救声，沿着那声音找去，她发现了一位泥泞不堪，躺在血污里的人。那人脸上发丝凌乱，夹杂着泥水与血水，一双眼却是清亮无比，见着眼前来人，眼睛里生出钩子，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救我！”然后闭上了眼睛。

明月舞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不知所措，她好想拔腿就跑，但刚刚那双眼睛似乎抓住了自己。她深呼吸几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明月舞，你不是一直自诩为侠女吗，怎的真遇见了不平事就怂了呢？！再说，我今日救他一次，或许是上天安排的，救完他母亲可能就好起来了。对，一定是这样！”说罢，明月舞低下身用双手拖住地上的人，一点点往树林外挪去。

齐奚感觉浑身都在疼痛，一双胳膊被人朝后扯着，地上的碎石树枝划得自己生疼。他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了一个淡绿的身影，娇小却又倔强，他心里没有由来地生出一丝安心，便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齐奚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废弃旧屋里，全身缠满布带。当他正打量四周环境时，听见外面似有脚步声，他想立马起身躲藏，可惜却一点都动弹不了，他忙虚眯着眼睛，见似乎是之前那姑娘，便闭上了眼睛，打算先观察情况再行定夺。

“怎么还没醒，都一天一夜了，不会死了吧？”话毕，齐奚感觉到有一只手探到自己鼻前。

“有气儿啊，还没醒，难道是躺了一天一夜，饿晕了？肯定是这样，以前贪玩，父亲罚我不许吃饭，那挨饿的感觉真难受，我最知道了。”一会就听到屋子里有碗勺碰撞的声音。

齐奚眯缝着眼，看到一个淡绿色身影在房间里来回忙碌，一会那团淡绿朝自己走来，他赶紧再次闭上眼睛。

“这可怎么吃啊，我从来没有给人喂过饭，倒是给家中的几只猫和狗喂过。”

听到这里，齐奚心中一阵气息翻涌，你......竟敢将本王与猫猫狗狗相提并论!

就在这时，齐奚感觉到一阵温热气息，原来是明月舞用手环着他，把他拖到自己怀里，然后一勺一勺喂他喝粥。虽说齐奚今年已经年满十五，身边也有不少丫鬟婢女伺候，可却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亲近过，他脸开始有些发烫，心跳似乎也乱了。

“怎么还开始发烧了，难道是昨日那个郎中医术不济，还是穿多了啊，要不脱一件衣服吧。”明月舞摸着齐奚的额头和脸，自说自话。一会齐奚便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咳咳......”齐奚不得已睁开眼睛。

“你醒了啊，我刚想给你脱衣服来着，你脸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再请郎中来看下啊，我......”

齐奚只听得耳边似有一只鸟在吱吱叫个不停，本来有些虚弱和眩晕的感觉，现下感觉似乎又要晕过去了，他赶紧说道：“不用了，我好很多了，再休息一会便好。”

“哦。”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刚刚的......粥......”齐奚有些羞赧地说道。

“啊，不用谢，那个救人一命，剩造七级那什么嘛！”明月舞笑着说道。

“是七级浮屠。”齐奚替她补充道，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事，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矫情，救了自己性命，却还在言语上与她计较。想了这么多，脸上的红霞似乎又多了些。等他抬起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正要挣扎着起身去寻，一会又听到脚步声临近，心中才安稳了些。

“我出去看了一下天气和周围情况，暂时没有人寻来。那天我看你周身是血，旁边还有好多死人，可真是吓死我了。你抓住我的腿，叫我救你，其实我本不想救你来着，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但不知怎的，一看见你的模样，特别是你的眼睛，我便松不了手，走不了了。你知不知道，我足足用了五桶水，才将你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没见过比你更脏更难洗的了，也不知道在泥里滚了多少圈。”

明月舞似乎还没说完，“哦，我看外面好像要下雨，我们得在这里多留些时辰了，怎么通知你家里来接你啊，我也要赶紧回家，母亲还等着我回去呢。本来是要去菩萨庙的，结果......唉。”

齐奚一下听到如此多内容，又是不想救，又是不得不救，又是天气又是菩萨，只觉得心中一阵拥堵，口中不停地咳嗽起来。他自幼被母妃教导谨言慎行，所以从小惜字如金，不爱过多言语，府中也无人敢如此聒噪说这么多话，他第一次听一个人能如此放鞭炮似的噼啪地说个不停。

“你怎么了，怎么又咳嗽了，我扶你躺下歇会吧。”明月舞慌忙过来把他放倒在床上躺好。

“无妨，只是，只是听你说了这许多，有些晕。。。”齐奚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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