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9（2/2）

邻国使者亦是如此，但凡有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往来时，不是和亲，就是朝贡，这次声势如此浩大，想必另有内因。

果不其然，待众人饮酒正酣，使臣举杯起身，走到宫殿郑重的龙凤红毯之上，朝皇帝敬了杯酒，尔后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土话先来了一阵朗朗上口的溢美之词，尔后才步入正题。

“大齐天子声名远播北疆，素闻贵国二皇子聪慧伶俐，我部族大汗欲膝下的托娅公主献于二皇子，以示两邦交好。”

北牧使臣说的义正言辞，可却是话里有话，玄机横生。

不妙。

皇帝膝下子嗣稀薄，大皇子无心皇位，小皇子自幼失踪，人尽皆知，此事原本为朝堂与邻国之间的忌讳，毕竟若提此事，便是将皇位大统的继承摆到了台面上，不仅是无礼，还是挑衅！

此话一出，在场皆是噤声抽气，举杯的停盏，交谈的语僵，那些正面挂笑颜的人，顿时比哭都难看。

二皇子李闵打小失踪，他从谁人嘴里听得的聪慧伶俐？陆兮何斜睨着使臣，低声诽道：“摆明了挑事儿。”

顾蘅沉沉的嗯了一声，尔后一语不发，周遭的尴尬气氛，他静看这使臣如何收场。

陆兮何放眼窥探四周之人神态，人人自恃一相，陈冲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陆青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高台之上的贵妃都快把手里的帕子给攥破了，皇帝被戳到了痛处，自然是意料之中的懊悔悲怆。

目光游弋，最后停至左下第二位，一名十七八的女孩儿身上。入乡随俗，此刻又是和亲为目的，典型的一去不回，索性便换上了一身大齐的款式，也是大红色交襟宽袖衫，与陆兮何所穿的那件十分相似，但却多了几分少女的俏皮，没陆兮何那身庄重。

既然是和亲，托娅又是当事人，按理说面上也应有几分态度，可陆兮何却只从她眼里看见了空洞。

虽说皇帝思子心切，但坐在这九头龙椅之上，便不再只是李闵、李易和一众公主的父亲，而是整个大齐幅员万里的天子，很快，他重整心情，便又是威严端庄的一国之主。

“托娅公主品行俱佳，和善之名早早便传入了朕的耳朵，朕也是巴不得与贵部结成世亲，可事不遂人愿，实不相瞒，朕的次子性情顽劣，早年便出宫跟着隐士高人学艺去了，至今尚未学成归来，遂，这结亲一事，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此刻提和亲，用意匪浅，无疑是在变相的提示众人，皇帝垂垂老矣，膝下无能人即位，大齐江山不日便能分崩离析，但皇帝还是要有皇帝的大度，纵使来者不善，亦是要护一国颜面。

瞧着在座官员，一脸蠢蠢欲动的虎狼之相，使臣自知目的达到，便也顺着皇帝给的台阶溜了下去，陆兮何松了口气，饮茶间，余光瞥见正浅笑不止的托娅，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世人皆道王公贵族的女儿养尊处优，殊不知连个未来的相公都无权利挑选，纵使人前高高在上，那又如何？本身还不是只困在豪华牢笼里的金丝雀，身陷桎梏，毫无自由……

晚宴散后，陆兮何和顾蘅在马车上一来一回，交谈不止。

“顾蘅，我听宫里的人说，贵妃这么多年一直未有子嗣，你难道就不觉得怪吗？”

兴许今日过度劳累，再加上方才在宴会上神经绷的太紧，顾蘅此刻恹恹的，单手支着头，双眼垂闭，语调也是轻飘飘的，“这有什么怪的，再说，贵妃不是没有子嗣，而是根本不能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历年历代发生的还少吗？若是她真的有了儿子，哪日皇上一崩，这皇位不就落在她儿子头上了，陈冲也就不用费尽心机去抢，直接借口皇帝年幼来辅政，岂不是名正言顺的架空了大齐。”

陆兮何眉头皱了皱，“是皇上做的？”

顾蘅沉默不语，不置可否，但陆兮何已然警醒，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把黑手伸到贵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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