馅饼（2/2）
孙勇华不经意地朝着姚珊的座位望了一眼，发现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
奥考是广受国民关注的重要考试，监考比欧几里德学院内部组织的考试严格不少。除了欧几里德本校的老师外，还有其他兄弟院校委派的监督人员，以示公平公正。同时，作为一种创收手段，整场考试授权霖同市地方电视台与互联网平台同步直播，所有人都需要在观众的注视下答题，完全杜绝了作弊的可能。
由于在考场内架设了摄像机，大部分考生都不会过早进场，以防被不同往日的大阵仗影响了应考心情。可是，像姚珊这样开考前五分钟还没到位的考生凤毛麟角。
孙勇华环顾考场，同样也没有看见李丽瑶的身影。
一个人迟到可能是偶然，两个人同时迟到就不太合常理了。教室里隐约有些窃窃私语，但大考在即，没人愿意在摄像头的记录下惹麻烦。
万一这俩人是故意晚到甚至弃考的呢？
往年的确会有自珍羽毛的考生致力于逢考必取第一，因为不愿在光辉履历上留下黑历史而选择弃考，来年再战。当然，也不乏喜欢踩着考试铃声进场的学员，以便在数万观众面前“从容不迫，处变不惊”地装X。
几个监考老师见多识广，对缺考早就见怪不怪，时间一到，准时发卷。
教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笔尖触碰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
孙勇华静下了心。
摄像机镜头不着痕迹地扫过了他，然后落在了他身旁的陈出身上。
虽然华夏国各省的奥考试卷各不相同，但全国奥考都在同一天举行。欧几里德的关注度不能与高斯、刘徽等一级学院相提并论，霖同市电视台原本还指望打出姚家嫡支女的金字招牌来缩小收视率差距，谁知事到临头姚珊竟然毫无预兆地弃考，打得电视台高层措手不及。
摄像大叔的耳麦里传来导播的指示：“102号考位叫陈出的男生长得不错，多注意一下。姚珊没来，我们得努力寻找些其他的亮点，不然全国那么多个考场同时直播，我们台的收视率得被同行碾压到尘埃里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出连个微博账号都没有，认识他的观众寥寥无几。即使摄像师特地给了他几个角度完美的特写镜头，网友们的反应也仅限于“长地不错”、“小鲜肉”、“又一个帅哥”的路人粉状态，根本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其他像孙勇华、范国胜之流，长得还不如陈出呢。摄像大师围着考场忙活了半天，网络弹屏上仍旧全是关于姚珊缺考原因的推测，电视台的收视率连一都破不了，
做完试卷第一部分的四则运算题时，陈出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在九点二十三分的位置上。
二十三分钟解决完一百五十道题，已经算是不错的速度，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姚珊和李丽瑶还是没来。
开考前考场里人来人往，陈出没有注意缺考的情况，现在仔细一数，全场竟有四五个空位。
李丽瑶心高气傲，放弃一年奥考来年再战还情有可原，但姚珊的实力有目共睹，怎么就临阵脱逃了呢？
陈出的脑中塞满了疑惑，但笔下的答题速度却不慢，没一会儿工夫，又写完了两道几何题。习惯性地仰头，挂钟的分针与数字六之间仅余一隙。
还有二十秒，不，十五秒。
陈出不由自主地屏息，索性停了笔，放任自己目不转睛地盯住黑色的指针，倒数。
十秒，八，七，六……
考场外传来一阵骚动。
五，四，三……
门开了。
姚珊在何卫冉的陪护下进场。她穿了高跟鞋，鞋跟敲击在金子制成的地板上，“嗵! 嗵! 嗵! ”，让所有考生抬起了头。
学术委员会规定迟到三十分钟以上的考生不得再入场奥考，姚珊的时间点卡地很准，表情却一如既往地淡定。她不慌不忙地走到座位上坐下，仿佛完全没把失去的宝贵时间放在眼里。
难道她是有意为之，想要挣一个“缺考半小时仍旧成功出道”的名声？陈出的目光掠过正前方的摄像机，觉得她实在太狂妄了。
整场考试一共才两个小时，缺考四分之一还妄想名列前茅，她真当其他同学都是死人吗？
至少，他陈出第一个不答应！
抱有同样想法的学生不在少数。孙勇华做了几次深呼吸，瞪着姚珊的背影整整调整了半分钟，方才收拾好心情重新落笔。
考试还在继续。
坐在电脑前收看直播的围观群众们已然炸了。
评论像洪水决堤一般泛滥了整个屏幕，五颜六色层层叠起，惊叹号与问号糊成一片。一不留神，刚上传的语句就不知道被冲到了几页之外。
曦熙：姚大小姐怎么了？这么迟才进场，是故意的吗？最后一刻，关键人物闪亮登场？
牙齿很痛：你才故意的，你们全家都是故意的，这可是奥考，懂？姚珊脑子有病才故意迟到。
水晶金刚心：肯定是故意的。没人注意到她穿的是高跟鞋吗？鞋子敲在地上的声音那叫一个响。心机女表，存心想引起全场注意外加扰乱竞争对手的思路，打得一手好算盘。
帅者无敌：我嚼地吧，姚妹子是想最后一个进场考全场最高分，别问为什么，就是这么霸气侧漏，赞同的举手。
蓝沁儿：举手！楼上真相。
打卤面男王：让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其实是这样的！刚才姚珊在我店里陪我吃打卤面，因为太好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吃了三碗还想吃，所以耽误了考试233333333333陈记打卤面地址是U省I市五常大街93号，二十个水星币一碗，味佳料足，童叟无欺，欢迎惠顾！
千年情缘：算了吧，欧几里德再弱也不可能让一个少考三十分钟的人考第一，真当我山南省无人吗？你们少做梦了。
雪花那个票：姚珊是个奥考移民！划重点！奥考移民！姚家从姚洲开始就是帝都人，偏偏在奥考前转学到欧几里德，呵呵，脸皮真厚。就冲这个，X子见她一次骂一次，亏她还好意思当世家女，我要是她早就自杀了，丢人现眼，滚粗！
滴水漏啊漏：一黑抵十粉，不解释。但我怎么觉得普普通通的卫衣牛仔裤穿在姚大小姐身上这么好看呢？镜头里那么多人，除了102号考位的小帅哥，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大小姐，颜值高到没朋友。
一代地骄： 1
洗手不用肥皂： 1
相关部门本部长： 身份证号，颜值赛高！
……
在一片跟风般的“ 1”评论中，网友成功把话题带偏了。但导播的思路十分清晰，留意到姚珊在评论区非同寻常的影响力后果断下令：“分出一台摄像机专门跟着姚珊，再多调用一个定点摄像头，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对准她的试卷。让技术部在电视屏右下角特别开辟出一个小窗口，我们搞个答题全程直播，收视率妥妥地往上涨。”
导播忍不住心潮激荡。
世家贵女迟到半小时，逆袭全考场！唯恐天下不乱的观众最喜欢这种戏剧性的戏码，如果姚珊真能在奥考中拔得头筹，这次直播的话题度与随之而来的点播率绝对能使导播在事业上更进一步。
这会是掉在他头上的一块大馅饼吗？
人到中年，谁没喝过几口包着糖衣的苦酒。能在巨大诱惑前保持头脑清醒是难能可贵的素质，但导播清楚地知道，如果姚珊的题答地一塌糊涂却被他如实直播了出去，那他与姚家恐怕就要结上仇了。
强压焦急，导播盯着姚珊的试卷观察许久，终于确定她不仅能在短短十六分钟内完成试卷的第一部分，还能保证答案的正确性，连忙挥手放行，只觉壮志豪情在胸，美好未来近在眼前。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今年的奥考直播，不大爆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