馅饼(1/2)
无视Ciri幽怨的眼神,欺负了一把人工智能的姚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即使需要顶着王鹤实阴沉的目光连上两节数学课,也无损于她的好心情。
自从Ciri得罪了王鹤实,王鹤实在课上总是致力于找姚珊的麻烦,只不过他报复的手段一如既往地缺乏想象力,除了让姚珊做题以外,别无他法:“给你十秒钟,如果做不出来,就给我滚出教室!”
十秒钟,思维迟缓的学生恐怕连题干都看不完。
但姚珊可不是普通人。
入学以来无数次的事实说明,无论多难的题,她都能秒给答案。
王鹤实一开始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惩罚姚珊,但随着计划屡屡受挫,他的教师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他绞尽脑汁找来一些怪题、偏题,每天都铆足了劲想要向学生证明,姚珊虽然魔高一尺,但他王鹤实却能道高一丈。
今天王鹤实给出的是一道困扰了他整整一个晚上的校际联赛真题,难度远超三年A班现有的水准。就连王鹤实自己,在看了教辅材料后也仍旧一知半解,他就不相信,姚珊能正确回答。
已知:甲、乙两人同时出发,从A、B两地匀速相向而行,在距离A地31.435436米时相遇,随后继续前行,分别到达B地和A地后原路返回,在距离B地15.297206米处再次相遇。
求问:A、B两地间距离是多少?
王鹤实脸上再次出现与题目难度不符的笃定感,似乎对于姚珊即将面对的失败胸有成竹。如果不是他的神态癫狂不似作伪,姚珊都要怀疑他在故意放水了。
这题很难吗?
偌大的教室鸦雀无声,周围的同学都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中。
姚珊满头黑线。
一共只有十秒钟的答题时间,但她甚至还开了会小差,大脑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天与姚斯视频电话时姚斯问她:“在欧几里德上课是什么感觉?”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虐菜的感觉。”,引来姚斯一阵大笑。
可不就是虐菜的感觉?在地球上,这样的题目连小学生都能答对。
姚珊跑上讲台,干净利落地写下答案79.009102,冲王鹤实云淡风轻地一笑。
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王鹤实将假牙咬碎的声音。
很好很过瘾,就喜欢他讨厌她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姚珊回到座位的时候,她的前座陈出泄愤似地把书甩在桌上,好像一只逮到什么都想咬的困兽。
奥考在即,巨大的考前压力鞭策下,所有考生都被焦虑情绪捕获,经不起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三年A班的学生非常不幸,在最需要平和心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仿佛开了挂一般的真学霸,成功让从来没有离开过山南省的土著们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姚珊只是高斯学院的第二十六名就已经这样厉害,那高斯出道偶像的水平该有多高?
虽然现阶段的三年A班学员都以出道为目标,但所有人都知道,出道并非是学术生涯的结束,而是开始。取得教育司颁布的学术偶像徽章之后,他们将代表学院参加校际联赛,与全国所有学院的精英们同台竞技。
不仅如此,从此以后所有的学术竞争,都将在全国甚至全世界范围内展开。
没人会因为他们来自偏远的教育贫瘠省给予他们特殊优待。
如果陈出的成绩连姚珊都比不过,他拿什么去与其他更多比姚珊优秀的人抗衡?
备考的日子非常难熬,以前的陈出听了一肚子“只要熬过了奥考,出道以后日子就轻松了”的故事,巴不得考前的日子过得飞快。可是现在,他头一次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等他准备充分了再开考。
他不想输给任何人,尤其不想输给很可能挤占孙勇华出道名额的姚珊。
可惜时间的流逝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奥考前一天,陈出和孙勇华复习到晚上九点半,临睡前吃泡面当夜宵。
陈出不喜欢吃泡面,但少年人肠胃消耗大,明天还得考试,他总不能饿着肚子过夜。
把面汤一股脑儿全倒进肚子,陈出犹豫了几瞬,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根火腿肠来啃。
但很快又嫌弃地扔到边上。
李丽瑶刚到欧几里德的时候十分热衷于吹嘘她在帝都的品质生活,有几句名言令陈出印象深刻:“学校的小卖部里居然在卖火腿肠,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在我们李家,连狗都不吃火腿肠。我还从来没有在帝都的超市里看到过火腿肠呢!要不是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它与冰糖汽水一样早就被时代淘汰了呢!”
少年的自尊心敏感又脆弱,因为李丽瑶的这几句话,陈出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有再碰过火腿肠。
可惜的是,穷人的菜单上可选项有限,泡面和火腿肠是陈出除了食堂饭之外的唯二选择,比起闻之诱人、入口崩溃的泡面,他其实还是更喜欢火腿肠一些。不管无良商家在制作过程中渗入了多少面粉,至少它看起来像块肉,而不是像牛肉泡面一样只见香精不见肉。
即使明天就是至关重要的奥考日,陈出也没打算破戒吃顿好的,多加一根火腿肠就算是加餐了。李丽瑶家的狗娇生惯养,看不上火腿肠,但说不定它连真空鸭腿也不屑下嘴呢?泡面与火腿肠相差仿佛,嫌弃火腿肠的狗也不见得愿意吃泡面……
陈出呆坐在座位上,无端有些心酸。
孙勇华与他相交已久,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已经飞出了十万八千里。虽然诧异陈出为什么突然又开了火腿肠的忌,但他什么都没说,默默拿筷子把碗里的泡面捞了个干净,仔细确认没有半点漏网之鱼,方才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
有退路的人才有资格矫情。
孙勇华的弟弟还在工地上卖汗,他自认能吃上泡面就该知足,绝对不会因为别人家狗的喜好而影响吃面的心情。
陈出的经济状况比孙永华略好一些,所以才有余力去计较所谓的尊严。穷到孙勇华这份上,如果尊严可以换来更好的生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交换。
从孙勇华的窗户往外看,恰好可以看见两个不参加考试的学弟慢吞吞地往校外走。奥考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学弟们现在离校,两天后还能回来。而他如果考试失利,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奥考,不成功便成仁。
孙勇华关上了窗,上床睡觉。
一夜好眠。
第二天奥考日,孙勇华与平时一样起了个大早,却没有很早进入考场,而是一直等到开考前十五分钟,才与室友一起不紧不慢地踩着第一遍提醒铃进门。
大约是为了安抚考生的情绪,考场四周被摆满了盆栽,一眼望去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但除此之外,布置与平时的教室并无区别。
守在教室外面的人比平时增加了数倍。
有个跑教育线的记者对已经五进宫的孙勇华印象深刻,老远就扛着□□短炮冲了过来,把话筒伸到他的嘴边硬要他发表感言:“同学,你是老考生了吧?又到一年奥考时,你现在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会不会紧张?”
“不紧张。”孙勇华随口敷衍,脚步下意识地加快,飞快地甩掉了记者。
他真的不紧张。
只有第一次参加奥考的愣头青才会紧张,像他这样已经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奥考已经无法激起心中的任何波澜。
说穿了只是一场考试,跟平时的模拟考没什么两样。
而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都是他的最后一次奥考了。哪怕不能出道,至少也是一种解脱——连续五年,他被沉重而持久的压力逼迫地夜不能寐,此刻就像个即将被送上刑场的死刑犯,哪怕明知前途渺茫,仍旧希望头顶上的铡刀早一点落下。
早死早投胎,何况他还不一定会死呢!
在长达五年的出道预备役生涯中,孙勇华已经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部分非人力可以左右。与其说他在等待考试开始,不如说他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对于能力可上可下的人来说,成功除了努力以外,还需要一点儿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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