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怨侣(1/2)
第二日天边刚透亮, 李沅睡醒睁眼, 果不其然谢世宜又贴他身上了。
脑袋靠着他的手臂,锦被下的身躯挨着他的腰侧与大腿。李沅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 平静地瞧了瞧谢世宜皱着眉头的睡脸,将她的脑袋轻轻推开起身。
谁知谢世宜这会儿也被他惊醒了, 迷茫地睁开眼, 两人面面相觑。想是才醒来不久, 谢世宜的脑子还不清明, 竟咧开嘴朝李沅傻笑, 含含糊糊的一声王爷还未喊完。
李沅坐在床榻外侧垂眼看着她,谢世宜回过神来,记起自己还在同他怄气, 霎时便又收了笑,翻身背朝里侧。
孩子脾性,李沅懒得搭理谢世宜, 他收拾妥当后维持着宽容的姿态, 温和地拍一拍谢世宜的脑袋后方才转身离去。
谢世宜听见李沅走远,慢吞吞地起身, 她想着:我要快些, 我现在就要回家。
只是唤来谢鹰鹰等人替她梳洗完毕后, 谢世宜瞧瞧窗外的天色,想起她母亲近来少眠, 便又按捺住了方才的念头。
还是再等会儿罢, 待用过早膳, 母亲已起身,父亲已去宫里办差我才回去为好,否则定会吓着他们二位。
谢世宜垂着眼,搭聋着肩膀坐在圆桌旁数玉勺里晶莹剔透的玄色米粒,数完一勺便往嘴里送一勺。
她以这样的吃法吃完了早膳时,已是一个时辰后,天色也已大亮。
谢府后巷角门,咚咚的叩门声传来,不远处的矮屋里守门的小子应到:“来喽来喽! ” 这小子以为叫门的是谢府中出去采买东西的婆子。
他将木门一推,门槛外的谢鹰鹰便急忙低声道:“ 小姐回了,莫要声张!”
十四五的小伙子睁大了眼,连连点头道:“ 是是是,鹰鹰姐,小的知晓,小的这便去前头禀报!”
邬福院偏厢房内,谢夫人拉着谢世宜的手,语含关切:“ 幺幺,你这是怎的了?”
谢鹰鹰红着眼不吭声,谢夫人一瞧女儿那委屈的模样,心中也有数了。
她挥退身旁伺候的一干奴才,又问:“ 可是同王爷闹别扭了?”
谢世宜听得母亲的询问,心中难过更甚,一时只知点头,眼泪哗哗不住地流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 莫着急,莫哭,新婚夫妻之间哪有不吵的,你慢慢儿同母亲说,母亲替你来想法子。”
谢世宜抱住她,头埋在母亲的肩上,嗅着她身上柔和的香气,心里终于安宁下来,像是受了伤的雏鸟历经数不清的风雨后终于回归巢穴。
“ 母亲……母亲……娘娘亲……” 谢世宜泣不成声。
“ 幺幺莫哭,幺幺你虽长大嫁人了,可但凡遇上自己解不开的事亦可回来同母亲说。幺幺莫哭,你与娘亲说说,说清楚些。” 谢夫人扶着女儿颤抖的背,低声安慰。
“ 王爷……我好难受……我我不明白,王爷他……” 谢世宜咽下满嘴苦涩,“ 王爷他前夜……前夜有了旁人!”
谢夫人手下一顿,面上惊讶错愕之色一闪而过,最终无奈地闭上眼,叹息道:“幺幺,此等小事,你毋须如此伤心。”
“ 小事?” 谢世宜抬起头松开母亲,睁着红肿的眼困惑地望着她,“ 此乃小事?真是小事?”
“ 王爷他有几门通房这是你自己嫁他之前便知晓的。” 谢夫人一面替她擦泪一面低语道:“ 虽你与王爷尚是新婚,且只一月有余,王爷此举或许有伤夫妻情分。” 她斟酌着字句,不愿诋毁皇家尊贵,即便她亦心藏不满与埋怨。
“然你有小日子,身上不方便时……王爷他召奴才来伺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谢夫人艰难道:“ 幺幺,你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又有天子御旨赐婚。
圣旨上赞扬你温和娴淑,你自然应当宽和大度些,今后掌管好整个王府,操持内务才是正事。”
“ 若只一味嫉妒吃醋,搅了王府规矩,忤逆丈夫,那便是大罪,有愧于天子与太皇太后对你的厚待。”
她揪住帕子咬牙狠心道:“幺幺,届时你父亲与你兄长,甚至整个谢家,母亲的吴家,都会受到宫里的责怪。 ”
谢世宜心头大震,双目渐渐清明,她握住母亲的双手,着急问道:“ 母亲,真会如此严重!”
谢夫人垂眸苦笑,“ 母亲还会诓你不成?”
谢世宜哑口无言,她终于知晓为何当初自己执意要嫁李沅时,母亲会气愤难忍,竟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母亲当时应是想打醒我吧。
“ 我……女儿……” 谢世宜不知该如何说,“ 女儿不孝,女儿有错……”
谢夫人擦去眼角边的一颗泪,她的幺幺终于知晓了,可也已经晚了。
事已至此,谢家甚至是吴家都已同豫亲王府绑在了一起,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在天子眼中姻亲就是姻亲。
既然如此,唯有竭力补救,且要更加谨慎小心。
“ 以母亲来看,王爷他对你并非豪无情意,甚至言行间多有关怀。幺幺,你今后便会知晓,情爱于女子,尤其是权贵之妻,实在微不足道,可以锦上添花,却不能雪中送炭。”
“ 主持好中馈,讨得长辈欢心,为皇家开枝散叶,王爷才会敬重你,才会离不开你。男子一时的怜爱却是靠不住,若是只有这些,那你轻易可被她人取代。”
“ 您也如此么?父亲他……也如此么?” 您也只苦心操持家里,不奢求丈夫的一人心么?父亲他也曾三心二意,左拥右抱么?
谢夫人听了这话后沉默良久,半晌才微微颔首。
她当年也曾盼望过与夫君琴瑟和鸣,一生一双人,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早与谢守昌在暗中相见,那时他们二人之间确实是情投意合的。
可谢守昌是武将,少年时出征在外,养外室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他寄回来的家信中从不提及,直到那女子怀有身孕后同他一道归家时,谢夫人才知晓,原来自己年少所求,只不过是一场妄想罢了。
那时她凭着尚未满两岁的嫡子将丈夫的外室挡在门外,虽落得个善妒的罪名,可到底也替儿子守住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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