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 小纸条(2/2)
看这文字,估计也真是绞尽了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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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黄帝内经》中的那一页,夹层中,有来自北燕的秘密来信。李承汜静静打开那信函。隐川王李存旻自燕山发来,从遥远的燕山到金陵,相距何止千里。
隐川王是他父亲的堂兄。确切的说,隐川王李存旻,其父贤王是当今燕国皇帝的长兄。隐川王一直长居燕山之南。曾经同李承汜父亲、燕国太子交好。虽然隐川王为人低调,却贤名遍天下。这是自贤王时代便一直积累下来的名望。
如今北国的形势,是太子为质的情况下、南阳王李存周势力最大。李承汜知道隐川王一直不喜欢李存周这个堂弟。于是他主动联络燕山。隐川王一定想象不到,李承汜这个前十几年在东宫殿一直默默无闻、不服管教,甚至还有点叛逆的“野孩子”,竟然敢独自联络他?
他只是一个庶子而已呵。
然而他毕竟是东宫之子。
李承汜以此为筹码,向隐川王商谈。他要想办法回到北国去。看父王最近几年的身子,他知道没有几天了。那会是他的契机。
信函打开来,上面的文字叫李承汜吃了一惊。
他赶忙向着约定之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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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青烟虚空而上。李承汜向王先生作揖。这里几乎是整个瀚文轩最隐秘的所在,位于地下最深处的秘阁。恐怕连南晋皇宫的人,都不会晓得这里有此存在。
王先生已经换上了一身他从未见过的黑衣劲装。这是北朝死士的衣服。他知道王先生是北国人,可也不确定他的底细。现在看来,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世子无需多礼。此地绝无他人知晓。”王先生淡笑道。
“是。裴先生何在?”
王先生眉心微锁,没有说话。向前走了一步,整一整衣襟,又向后退出一步。转身竟将那一面铜镜拉开。其中藏着一个夹层。
裴先生自夹层中迈步而出。
裴凖之,是隐川王门下有名的谋士。可以说是他的心腹。据说此人天文地理,兵战术数,无所不晓,更能预知过去未来,是一位奇人。
李承汜见到裴先生第一眼的时候,便明白他们是同一种人。他别有意味的笑了。那种具有野心的笑,在对面的脸上也浮现而出。
“裴某自燕山而来。代表隐川王殿下,来与世子殿下商谈。”
“不敢。”
秘阁之内,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了李承汜和裴先生两人。王先生已悄悄退了出去。黄烛高燃,照亮黑暗。暗夜里,李承汜的眼睛在闪闪发着微芒。那神采,让裴凖之想到了燕山以北,峰谷里饥饿的狼。
这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侃侃而谈。胸中的见识谋略,令裴凖之微觉惊讶。
确实大不似其父。
看来隐川王眼光果然是对的。
裴凖之带来了他的计谋。
他们共同商谈了南北的形势。北朝韬光养晦已经百余年,南朝眼下看似繁华,然而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当前的南朝皇帝一旦下台,其后的皇子们后继无人。
“晋国太子是外强中干之人,不足为惧。其他人,怕是也没什么机会。七皇子、八皇子有些才能,但不是野心之人。”李承汜分析道。
裴先生笑:“南朝太平盛世几百年,人心已弛。眼下,正是你我良好之机。”
“倒要请教。”
“太子殿下目前痼疾缠身,又在敌国为质,归期遥遥。天可怜见,若当真晏驾归天,则诚如世子所言,此为良机。世子回国之后,携东宫太孙之尊,地位自不必说。首要便是与南阳王李存周联合。”
“李存周?”李承汜微微一惊。
“是。”裴先生点头。李承汜目光转了转,持茶壶为老先生敬了一杯茶。但裴先生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并不曾动。
“前提是,世子殿下要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到……那个时候。”他眼中闪烁着机警之色。
李承汜蹙眉不语。
“南阳王不久就会发现隐川王殿下与世子之间的来往。他的羽翼较燕山不遑多让,是时感到威胁,说不定会对殿下下手。殿下应早做准备。”
李承汜点点头:“承蒙早年孟浪,曾在江湖游侠数年。这点倒还不须担忧。”
“殿下心中有数,那便是最好。殿下可与南阳王商议,徐图此事。允诺回国后,联合南阳王,可趁机急攻晋国。假若南阳王立下大功,他不会拒绝这等美事。到时候自然不会为难殿下。”
李承汜抬头看着他:“这便攻打晋国?”
裴先生嘴角微漾。“裴某观天象,晋国帝星暗弱,大约不会过得了明年春。又有种种地理天文之象,裴某以为晋国在今冬将有苦寒,明春一场大旱。此是我燕国突袭良机。”
李承汜摇头:“南朝积累几百年,毕竟基础深厚,并非一时可以攻得成。还需要助力,先对其进行初步的消耗,再有我燕君一举拿下。”
裴先生仿佛已经猜到了世子的所谋。“殿下是说……”
“不错,正是我们的强邻,吐蕃……”
一场深谈,持续了不知多少时间。这整个秘阁之内,一丝外界的声音也听不到。安静的如同被丢弃的他度空间。
“……至于晋国内部的消息,我们也需要掌握。殿下身在紫禁城,裴某再助殿下一人。”
李承汜一听,来了兴趣,向前挺直了身:“哦。是何人?”
“此女乃昔年江湖易容高手‘千面狐狸’之嫡传弟子。绝擅隐形伪装,打探江湖秘闻。相信公子应该用得到此女。”
裴先生拍了拍手。李承汜身后,暗格的门又有一道被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
李承汜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女。心中开始冉冉升起一个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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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瀚文轩出来的时候,天上正下着雨。李承汜有些惊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下意识去怀袖中取伞,却忘了自己并没有带。然而那张写着公主字迹的小纸条再度被牵出来。李承汜一看到那纸条的时候,就吓了一跳。
坏了!
仿佛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纸条轻飘飘落到了地上水洼中,立时便被浸润湿透。李承汜慌忙将其捡起来,但纸条已经皱褶不堪,又被水湿,眼看是要被毁。他来不及多想,望了望天上蒙蒙的细雨,如墨一般的天色。迈开腿便跑起来。
这是在白日,他还不便展开轻功,因此只能用跑的。
他竟然将给公主讲课这件事又忘了!这下可定是要迟到了!
于是,金陵的大街上,那天下午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少年,满身匆忙惊慌的快步跑过,溅起一身雨水。他想,这小公主此刻一定在景仁宫门前的栏杆上趴着,心中急的怕是又要破口大骂。等他到了那里,少不得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狂风暴雨般的大发脾气,真是叫苦不迭。
他怎么惹上了这样一个冤家。
李承汜一边想,额头上冷汗便直冒。
他竟然真的感觉到有一点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