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步淮春遇故人（2/2）

段容谦疑惑地看着我们。他大概不认识阿莫，问：“怎么，你们认识？”

我转头看了看段容谦，十分尴尬，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看我那样子就明白了。一皱眉，盯着阿莫问：“你是李承汜的人？”

“正是！公子，你莫非是……”阿莫想一想，也认出了段容谦似的。但被他冷冷一笑打断：“行了，咱们不熟，不必认识了。你们有何贵干？”他冷冷地问。

阿莫见段容谦这个样子，又看看我们俩，支支吾吾地道：“我们……我们不是有意冒犯长安姑娘的。万万想不到，会在这儿碰到姑娘您。”他赶忙弯腰向我作长揖，态度甚是恭敬，诚惶诚恐的。

那妇人此时也领着傻汉子走上前来，道：“莫大爷，我们当家的方才惹了乱子，都是我没有看好他。”她说着，也对我们行了大礼：“两位公子，万望恕罪。我们当家的头脑不清醒，得罪了二位。——二位没有受伤吧？”

我赶忙扶她起来，说：“没事没事，都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段容谦在一旁忽然喊道：“虚惊？我险些就被他把脸抓得血肉模糊！你居然说虚惊？”

我看了他一眼，笑：“哪有那么夸张？你这不是没事吗。”

阿莫忽然插口问道：“姑娘果真无事么？若伤到姑娘一根汗毛，小的万死难辞其咎。”

我摇摇头，正要说话，却听段容谦先冷笑道：“还真是忠心听主人的话！——你们家公子也在这边吗？”

我听了他这一问，心里不禁扑通一跳。暗想：如果李承汜一会儿从哪儿冒出来，我才真的要溜之大吉。

却听得阿莫道：“公子爷他……现在在燕京，”他说着望我一眼，“现下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听了，顿时松了口气，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还……”说着看了看他身后那些随从，“还如此兴师动众？”

阿莫看着我，支吾了一会儿，只说：“……我们来这边办一件事。”

又是“办一件事”，这话说得真是跟他公子爷一模一样。

李承汜总有那么多的事情不会让我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苦笑，有些艰难地道：“他……他现在在这边……还有什么事没有办成啊？”

阿莫看我那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我已经看出他那为难的意思了。只听他低头恭声道：“请姑娘见谅。……我家公子的脾气，姑娘是知道的。”

我沉默的点点头。说：“既然不能说。那……就算了。反正我同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阿莫又神情复杂地看看我，又看看段容谦，忽然说：“姑娘千万不要这么想。”他顿一顿，又说：“早晚姑娘会明白的。”

“啊？”我皱着眉头望着他。阿莫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打哑谜了？

“她已经明白了。”段容谦牵起我的手。“回去好好同你们家公子汇报，就说小公主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

他说着，转头看着我。我勉强一笑，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忽然又想起来，指着傻大汉问阿莫：“你跟这位……这位大哥有什么关系？”

阿莫又是一愣，随即嗫嚅着说：“这……这是我的一位表亲……这次偶然碰到的。”

“表亲？”我疑惑地问。一面打量他。这两个人长得根本就不像，而且阿莫很有可能又瞒了我什么。他对我撒谎是撒不出来的，因为他总是怕我。

阿莫见我疑惑的样子，忍不住苦笑道：“公主就不要再问了，小的实在是不能说。我家公子……”

我知道他又要提李承汜了，于是赶紧打住他说：“好好，我不问了。你不要一口一个‘你家公子’了，可不可以？”

阿莫喉头动了动，到了嘴的话又咽回去。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阿莫说起靳青，原来她早就赶到华山去为师父庆生了。八成是和子衿见上了面。

我说：“李承汜怎么不去？”

阿莫答道：“公子爷现在……忙的很。抽不开身。公主您不知道，公子爷已经封了北海王，现在燕京都离不开了。”

“是么？……”我淡淡地道。其实我早就晓得了。关于李承汜在北国的情况，我是一点都不想要再知道了。

他像是过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现在也许正快活着。身边还有靳青相伴。正是美人江山两相全。

我们跟阿莫就走了一段，阿莫还说要请我去酒馆。可是我拒绝了。马上就想要告辞而去。临走我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说再见。

我对阿莫说：“你在淮春碰到我的事情，不要……不要对李承汜提起。听到了么？”

阿莫看我半晌，低下头去没有答话。

我见他那样子就知道。李承汜说过，阿莫什么都不会瞒着他。但我还是说：“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你看到了，我在这边过的很好。……他不问你，你就不要提起。”

阿莫这才点点头，勉强答应着。

我想，李承汜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问“有没有碰到长安”这样的傻话。

阿莫向我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转身告辞了，领着他那一帮随从，后面，还跟着那傻大汉一家。我望着他们慢慢远去。

段容谦却说了句：“那傻汉子像是中了什么毒了。”

“中毒？”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一种毒。我从前听过与此相像的，还是苗疆那边的，邪得很。”

我答应了一声，其实心里想的还是阿莫回去，会不会跟李承汜说遇到我这件事，对于段容谦说的，却并没怎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