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国的联姻(1/2)
从淮春回到金陵后不久, 段容谦就跟着南诏使臣团归国了。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 让我“好好等着他的好消息”。我听了这话, 只是茫然地望着他。虽然我也知道他的意思, 但我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连我都不明白。
“你究竟听清楚了么?”段容谦问我。
“什么?”
段容谦无奈地一笑:“我说要你好好在这儿等着, 几个月后, 我就来接你了。”
“‘接我’是什么意思?”
段容谦用手按了按我的头顶,着急又无可奈何地笑道:“小长,你莫跟我装糊涂!”他正色道:“我说要你嫁给我, 你肯是不肯呢?”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只是张着嘴巴。这就是段容谦, 什么都会说得这么明白, 真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肯了。”他等了我一会儿, 说道, “现下我等不得了, 夜长梦多。”
我糊里糊涂地点点头, 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段容谦见我点头, 又乐了, 高兴地拍拍我的头:“你这小傻瓜,自己的心思都一团浆糊,更猜不着别人的心思啦!——好了, 我马上走了。”
他转身走出去, 我望着他向外行,他又回头看看我,灿烂一笑:“行了,等着我接你回去!别想我!”他招招手,终于走了。
我心里仿佛很大一块石头落了地,坐下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走了。但是他说还回来接我。我心里茫然之极,不晓得几个月后,会有什么事情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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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病仍旧没什么起色。文华殿里三层、外三层每天端茶送水喂药的人,不曾间断。而太子在前朝监国,朝政也是一片焦头烂额。宫中不断传来流言,说吐蕃在西北边陲频频滋事。而且最新的消息显示,北燕也开始慢慢参与进来。
金陵不断往北、往西派兵,听说也打了很多胜仗。每次宫廷聚会,听那些宫外的小厮们吹嘘着我军多么勇猛,破敌无数。然而战事非但没有止歇,反而越发频仍起来。
燕国对晋国的岁贡大减。朝廷诘问之下,燕国一反常态的表现强硬,说什么北方大旱,收成不足。但是另一方面,燕国却在北海一带加紧增兵戍边,并且与晋国起了几场小仗。
此事渐渐传到文华殿。父皇听闻,大怒,连药碗都摔了。传唤太子进殿,一直训斥了两个多时辰。太子出来的时候,有小太监说看见太子脸都涨得通红,还带着泪痕,很是激动的样子。极像是大吵过一架。那之后不久,父皇就突然昏厥,殿里一片混乱。
父皇的病从此越发不好了。于是太子便下令封锁文华殿,连一只蚊子都不让飞进去,更不要说外面宫中那些风言风语的传闻了。
就在此多事之秋,南诏国的使臣又来了。这次却令举国上下大吃一惊。段容谦以太子之尊,请求同晋国联姻,要求娶晋国皇帝唯一的女儿、敕封晋国公主。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宫中更是议论纷纷。
我虽然早知道段容谦说“会来接我”,但是我却未曾料到,他那“会来接我”竟就是直接向朝廷求亲!这也太快了吧?
宫中传的消息更是匪夷所思,甚是不堪,我都不想听那些胡乱嚼舌根的。反正景仁宫在这宫里被议论,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往父皇好的时候,他们还不敢胡闹;如今父皇病的不省人事,他们胆子就大起来,什么难听的、莫名其妙的话都传出来。
那些话我也懒得听。为了躲风头,便时不时地溜到宫外去找清净。但是没想到在宫外,金陵的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
有一天我在一家酒楼带着仁轩吃饭,就听到隔壁座的酒客们大肆议论。
“就凭南诏这点弹丸小国,也想要来娶我大晋国的公主了!真是痴人说梦啊!”一个大汉说。
“可不是嘛!南诏是个是什么地方?老南老南的边边小国!都是穷山恶水的,估计鸟都不拉屎的地儿!”另一个大汉也附和道。
听到这里,仁轩对我使了下眼色,问我要不要走。我摇摇头,默默坐在他们后面,想继续听他们怎么说。
“唉,这世道,我看要变啊!吐蕃不安生;燕国,一直服服帖帖的,想不到也来趁火打劫!嘿,他们的质子可还在咱金陵这儿押着呢!如今,连南诏这小国也敢来向我们联姻,这是什么?这是要咱们和亲哪!晋国公主!响当当的封号摆在那儿呢!全天下人,谁不知道咱这公主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要不是如今晋国气短,他能有这胆?”
另一个声音嘲讽道:“可莫提那北国质子啦!据我看,这人也不顶事。人家亲弟弟都已经回燕京了,这会儿混得不错呢!谁会管这个可怜虫?”
方才那叹气的忙问:“你说的可是真?那去年送回去的小王爷如今真个发达了?”
那一个悄悄地对他说了一句,但是没有听清,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喝道:“哎,还是莫谈国事吧!老杜啊,你的消息也真太灵通了点,这些个事儿,可都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该打听的。”
只听那被叫做“老杜”的人又叹道:“也罢也罢,人家送上门当女婿,咱们又能说啥?”
这时又一个方才一直没吭声的声音忽然说道:“据我看,这女婿倒当得也有几分道理。”
“什么道理?”
“现如今,我晋国北方战事不绝,正是困窘。若是咱们跟南诏联姻,成联合之势,这对于吐蕃和燕国也是震慑。而且听说皇上一直病着,总不见好,不如借此冲冲喜也好,反正……”
“各位客官,咱们还是莫谈国事吧?”小二哥上前去,终于将他们的谈话打断了。
我默默地喝了一口茶,一面在心里咀嚼着他们方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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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太子所想的竟和这些市井百姓没什么两样。太子特地传我到东宫,一直谈了半天,东拉西扯,最后终于把话提到这上头来了。他的顾虑跟那些茶客们想的是一样的。
我想这件事想了几天了,其实我觉得那些人说的很对,而且段容谦对我真的很好。我就答应了太子。
其实我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重要的呢?如今父皇重病,边疆吃紧,内忧外患。联姻一事,利于国家。谁还管晋国公主本人的意愿。我从小就知道,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都是不能由着自己的。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固然人人可羡,但是身不由己之苦,处处以国为重,也是黎民百姓所不知的。
太子问过了我,见我也愿意,没有几天就接见南诏使臣表明晋国的态度。晋国愿送晋国公主远嫁南诏,以缔结两国秦晋之好。诏书不日就昭告天下,朝中那些争论也很快因此而归于平息。可是市井之中就热闹了,我出了宫一次,听来的就都是关于公主下嫁的街谈巷议,听得耳朵都要长茧。
宫外是去不得了,我就只好每日呆在景仁宫,哪儿也不去。南诏使臣交了差,告辞回国去了。大约过两个月就可以有迎亲的队伍来,把我接到南诏去。
所以,如今我已是待嫁之人了。
短短几个月间,我便从感情失意的落魄公主,变成了待嫁的新娘,真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如此之快。有时一个人回忆起来,都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我稀里糊涂就答应了求婚,稀里糊涂地准备迎接一场属于我的盛大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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