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潮流的元祖:無花果及鹹魚及貼金的包(1/2)
午後的大片深影流竄過原木的走廊,此處幾乎不得光芒,幾幅前人的畫作一點兒向來訪的人傾斜,名山大川的浮世繪,把風景上銬,封在裏頭。總理一夥直步前行,這個時候,攤商們全撤了,只殘留了滿堆的布偶,小孩子騎的木馬與金色繡線紅色粗胚的香囊、坐墊、卷軸的布料之類。
木頭與木頭的接縫,彼端漏出湖水一般的藍色光點,那紙櫻花的矮叢,彷如開成了紫丁香的美豔。光夫打第一個探路,依他的判斷,這裡近期內該有人活動。「總理大人,總不會是您的威名,將他們都給趕跑的吧?」隨扈停下來問。見光夫臉色變了,他便笑了一笑應急,光夫卻只是經過他身邊,繼續專注於自己的路途。
「果然是文化之都。」光夫說道。而後行,長長五色脊椎骨的蛟龍對面擺動著身軀,頭顱亦是骨骸,背景星空點點。這個男人挑了個長桌的椅子坐,身體重心放在把手而屈著的指撐著臉頰。「您的千代目才稱得上是古都,怎麼說都不可能是這個後來崛起的小鎮,您說是吧,大人。」隨扈恭維他道。「好,既然有此高見,那你就在吉倉的期會發表,一個人五分鐘,夠你們扯破天際的。」
是,總理,小人遵旨。隨扈唯唯諾諾地告退了。片刻,光夫便在座位順起稿來,濱海的會議,他們將是亮點。是罷,那百年傳承的魚皮......。他的雙眸回到年歲潤了色的木桌。
圓香數人微微倚著奶油酥皮般的牆,手上都有音羽招待的冰飲,有的只是借力,而福本音羽是一隻腳直接向後拐頂住了。她兩眼無神地盯著大道上的車水馬龍,沒心思回憶今早的衝突。那鯉魚怪投的根本就是煙霧彈。頭頂高高在上的黃色扁型字體還不知寫了什麼。「姐兒,您靠了老半天,我真不曉得您是在推理,還是偏愛幽深孤峭......」玲望向她,她立著也如鐘,這其中的原因,恐怕也不是他問得起的。「姐,這杯凍檸茶就謝謝您了。」玲說道。
「喲,我美生奈又來啦。信男,走起,秀一圈給哥哥姐姐們看。」美生奈作勢搭著信男的肩,特意蹲得跟他一般高,讓他走第一個。信男身上,穿的是合身剪裁的短衣短褲,胸前一個腰包,加厚的球鞋亮閃閃,頭戴棒球帽,一下護腕,一下長襪,那黃絲帶只纏得全身像個神仙,長牆圍著的一夥人看了,都認為他已經制霸街頭了,憑這豐富度的話。看我把他打扮成了「小潮弟」。美生奈道。「妳還真有那個閒錢。我莫名感到腦子清幽許多,原來是某人背離我們去廝混了啊。」音羽只瞄了一眼便說。
「妳有充足的時間欣賞,福本音羽。我們的穿衣品味,妳這個凡人也該學著理解了吧?」美生奈出言。要妳管。兩人隨即顴骨碰著顴骨,腳站兩邊,一陣爭鋒。美生奈挺起鼻子,信男的一身新衣是她從街區添的,現場更換,她把目光投射回音羽的臉,比較意味濃厚。「哼,那是妳祖上有德。我才不屑跟妳同路......」音羽動嘴的時候,信男忽然跑到她們中間,牽引著音羽的褲管向上,賴在她的肩頭上,手蓋著雙眼,音羽想甩也無從甩,看不見前方,急急倒退了幾步,腳板一路搖至腿。好不容易她撥開那小手,可以視物,信男卻又拽著她的辮子,音羽一會往東,一會往西,腳被原地拉得必須橫著走,全看信男高興。
她心裡想著,誰來把這個小魔鬼撤了,不料信男貌似能讀心,整隻手將她的頭往後搬,她快疼死了。「信男,乖,姐姐抱。」幸好美生奈及時出手,快手快腳抱信男離了音羽的肩膀,放他下來走路,可憐的音羽,雙肩終於能恢復持平,不用給個重擔壓著歪斜一邊了。
「大姐,您真是勞苦功高,失敬失敬。」玲給音羽拜了一拜,您忍辱負重,成全大義,我們感念在心。他的職業笑容不離身,合著掌時揚起頭。音羽同他說個「免」字,他演得都成戲精了,再行這些繁文縟節,腦袋就要爆炸了。音羽想起鮭子的兩百塊,她請了一輪茶後就不剩一點了。
「你們這群人,要知道如何玩轉生活,像我......」美生奈馬路上帶著大夥前行,提議他們乾脆叫「鯛魚探勘小隊」,行動總得有個名義,結果立刻被音羽打了回票。妳只會讓事情更亂。音羽對美生奈說。「我陪妳吧。」圓香故意走慢,緊跟在她身旁一道去。
音羽雙手比起方框,凝力成小魚在中央游上游下,對準灰樓圍繞的天際,「也建得這麼高了啊......」,她一面感嘆,這落後的市鎮,竟還有再次開眼的一日。天空蒼蒼茫茫,扔出,魚突破百里積雲如一支飛天箭,空中滋長,成熟,推著空色宛如划開清澈的水面,轉眼,又帶了一條真正的大魚翻滾下來,粉紅半混著藍,越過她眼前數尺的地方,一窩沙丁魚隨著遷到了商店玻璃那方,大塊頭位處其中清晰可見,櫃位深層小餅乾的英倫陶罐印著幾團影子。
「您是想試探異形們的能力嗎,音羽小姐?」古式油燈下的玲問道。適當地保持距離,就不會受傷,沒錯吧,方士先生。音羽控制著力度,一把小石子全撒了,每間店的外牆忽都映著各路魚的身形,往音羽站的位置流轉。圓香看的可入神了,魚拉著光的薄幕滑翔,音羽舉起手,「方士!」
「好哩!願借調四方靈氣,土中現真跡!迎神送隊,初式--」玲化出一把長軟劍掘入泥土,地縫中藍光的細流頓朝劍鋒傳來,冷鐵周圍彈起木片的魚,不斷繞著劍做著牽絲戲。玲再補一張符,「波符,播磨流?琵琶風!」金棕色的桔梗的網在他腳底結著,魚轉成光球紛紛躍進,晃眼變了數十顆金石的小球天上盤旋著,三個集一起,五個邊滾開,每一點皆有分離,而錯開的那些點,也有合的時候。「能轉換成這個模樣嗎......」圓香驚訝道。
「異力本來就是根據使用者的不同,而進行重組的。不過,主要的那幾隻魚怪都沒出現,音羽小姐,我們還不夠強力!」玲一面堅持著說。「我叫不來!」音羽丟石子喊著。「還有幾個?我們不是已經消滅鯉魚判官了嗎?」
「光打游擊戰不能確定核心在哪。接下來幾波攻勢,恐怕全是有意的。」玲停止發力,而球仍散漫地轉著。自玲佈下法陣,美生奈便與信男一直在後邊散著步,過邊城的畫框,一排階梯,正好供人休息。「如此這般裝神弄鬼,搞得人家快睡著了......」美生奈一個哈欠,將飲料擱著,信男也看不明白,只顧玩著彩帶和變形金剛,並發出汽車的「噗嚕」聲。「他們忙他們的嘛。不必自己動手,很好了。」圓香坐往她旁邊道。
妳看我要怎麼辦啦怎麼辦......。美生奈緊抓圓香的肩膀奮力搖晃著,哎喲,至少信男沒走掉啊,圓香說。「可人家要沒朋友了啦!嗚嗚......怎麼辦啊......」語畢更賣力地搖了,彷彿圓香是顆葉片蓁蓁的樹,要讓她落下果實似的。哎呀,要死了要死了......。圓香哀號。音羽瞧見她們親密的樣子,便「呿」了一聲。假情假意還辨不清,以後不幫她了。
波止場鮭子人已融入了列車,心卻懸著吉倉。近海、一心堂、聖露斯法諾,他的合作夥伴,就分散在這幾處--北部重量級的城市,好友的工廠儘管陽春,但可以賺錢,還有一個,曾經能成為首都最後卻沒成為的大都市。他呆坐在車廂內,閒著便掃一掃電話簿,先打給誰,再跟誰調度資源,他都盤算好了。
這車原先開得挺順利,進了地下,忽見得一條鰻魚,在電軌上臥著,身體兩端跨著軌道兩岸,好似把鋪灑細石的路面當成了海底,被車燈照了也不肯走,列車長發覺到時,已離得太近,只得臨時停車,車煞住時,所有旅客都為之一「震」,鮭子也不例外。「喂!開啊,怎麼不開了?......」鮭子欲探前頭情況,也沒看出什麼東西來,一會,全車發布了警訊,說旅客還需再靜候至少一小時。作業人員到了軌上,便提了網誘捕鰻魚,但一時半刻帶不走。輾過去不就好了嗎。鮭子暗暗叫著,可不論他如何發怒,抓破頭皮,車都不會開動了,就是整台在軌域的中心挺著。
圓香等人把街全翻遍了,尚覺了無生趣,音羽勸戒他們趕緊收一收,將要回福本大宅,全村的人,必須先了解承辦村落大事的,是什麼樣的角色,風俗,飲食習慣,祭祀的神靈和禁忌等,他們也需要磨合。「音羽小姐,村子的產業結構,還麻煩您講給我知曉......歸檔用的,如此,問特定問題時就不需要繞遠路了。」玲求她道。
「全部都是漁民啦,沒有別的。」音羽快速帶過。她才不會輕易地透露給玲,那是個人隱私,況也就那幾戶人家,真出個么蛾子,也是後來竄出的。
「福本音羽......妳的力量......可能是來自妳哥......!」玲連忙說,他剛才在異力亂流的細縫中,看出了這個事實。
「聽不懂啦。」音羽回道。
那我記錄訪問村民的題目吧。圓香動手拿包,切口的布掀了開,她一看不對指腹便壓住。音羽突問她,那包包是怎麼回事,她說是被怪物抓破的,不很急,東西能放口袋。
「很貴吧?妳的皮包......如果要修理,妳就說,大家等妳。」音羽借包包前後觀察,一邊念道「傷得滿重的」。好是好,圓香說,「可要上哪兒找修皮包的師傅......」
天啊,殺了我吧。音羽抱頭道。「我記得這一牌的,每間分店都配給了售後服務。它有個應用程式,能快速查出離我們最近的門市。」美生奈說了一句。
「妳不說我還忘了。」圓香打開螢幕,點選那「A」字符號的紅方格,一陣迷彩,便展開定位。「啊,找到了,兩百公尺外就有一家。」玲看著彈出的視窗說。此時,街上銀光燈火的路牌一致飛起,微指遠方一地。「真靈。」音羽嚇到了。
圓香腳步踏得輕快,進了邊角的米黃色磚塊房子。她將皮包搬上櫃台,問那售貨的小姐說,他們這幾天有沒有看見一隻大魚,小姐回答壓根不知那玩意。「好吧,謝謝。」圓香說。等待完成的期間,她便在店裡四處搜索新奇的寶貝,發光布料的洋裝於黑色框內掛著,質材與圓香的包包相同,還有外型不一的皮包。她注意到門邊的假草皮用鐵架立著一條條的陶瓷魚,湊近一看,還有掐絲的繡紋。「啊,那是碰巧一個藝術家設置的。現在我們家的貨全面換季,又遇上地景藝術節,於是針對店面局部改裝。」
那導覽的小姐說,月底,他們將迎來品牌史上最大級別的活動,全國各部的設計師,都將會攜作品一齊參與年會。「今年是吉倉主辦,因此參雜了許多『魚』的元素進去。」
圓香蹲低,察覺草中猶排著一行白色的立體字。「『Teazle&pirogue.Co』......」她勉強拼出這個發音。「那它也是囉?現階段,不是什麼都還不得而知嗎......」
「對,只有名字。除一部份店家展示了以外,其他只能參閱完整的情報。我們目前在測試民眾的熱度,僅是作一個陳設,樣本下週會送到。」小姐解說道。這樣啊,那確切的日期......。圓香還想問。但那小姐像是聽漏了這個訊息,走往巨型架子給包包們打理姿容了。「魚皮包很棒,謝謝。」圓香說。
隔壁櫃檯窗口,一位灰土色風衣大帽子的男士與店員聊得熱烈,正要轉身告別,一張羊皮紙片自他的衣服裡掉出,圓香一眼看見,彎身拾起。「先生,你的東西......」喊的同時,男士已闔上木框的門,唯框上銀鈴擺動作響。她開門望了那走道,人已不見,極可能是彎進了某條巷子。
圓香又回來,仔細攤開紙條,只見正面畫著兩樣事物:上方是一條銀灰色的魚,鱗片魚鰭,其之活鮮,幾可亂真;下方則是焦糖顏色的麵包,切面處垂淌出無花果的醬汁。「某人的備忘錄?那純寫字不是比較......」她翻至後頭,發覺附了一面路線簡圖,周邊交會的主道路描繪得一清二楚,註明「四月十八日,福本財閥招商會」。
「這個......就是這個!十八號,是今天,不論發生什麼,福本那傢伙,是鐵定要去見的!呀呼!好運啊......」她喜出望外,一股腦就想出門,那小姐急忙喚回她,客人,您沒拿皮包,還幫圓香提在手中。噢,抱歉。圓香搔了搔頭,取了包包,布面已整整齊齊,沒有破洞跟缺損。她跨出店門的小斜坡,鬧區的身分不知是否替這條街加了分,路十分寬敞,幾步過後,忽又發現路邊苗圃前,裝著淡淡光線的魚形狀水晶燈,圓香覺得有趣,傾身,原來魚嘴對著前一個魚尾,如此這般連接,貫通整條道路還不見隊伍尾端。
於是她徹底彎下膝,一隻一隻追蹤著魚,居然都能指向一處,她想,必定是上天給的指示。是吧?指引著發掘寶藏的人......。她邊找著,忽見得一雙腿,前頭嚴肅地擋著。「妳在幹什麼?」
往上看去,音羽竟大老遠跟著她,凜然獨立,圓香驚得立正站好。「我說啊,妳也太久了吧?他們還關心妳,所以叫我來......」
告知這人實情,只怕一再被層層關卡困住,時間緊迫,連福本人在不在標識的位子,都沒辦法證實,還不如一筆帶過,靠行動證明。「沒有啊......幫我注意無花果麵包,就這樣!」圓香隨便拋下一句,奔向地圖所指的方位,魚的燈籠伴她的腳步齊亮了,又一同暗去。她愈跑愈心急,「彩瀨圓香!」音羽道,但圓香的思緒,已飄到了青天的外頭。
趕路著的她,倒影刷過身邊迴廊的窗,裡頭的竹青,早記起了這樣貌。「那不是大小姐嗎?」她道。竹青,包括隨扈們,全都兩手掌貼著玻璃看向那尊貴的身影,哎,她快走了。眼珠子晃過去。光夫起身,不慌不忙地步往大窗子,一人立著,她走掉之後,才又縮進吧台的高椅,表情颳起冷風,集憂愁、孤獨、默劇靈魂於一體。
「他那是怎麼著?」隨扈問。
「從進來就這個怪模樣,心病又犯了吧。」
「初老症狀,首先是變得孤僻,有時候還會出現幻視......」竹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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