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一轮红日斜挂在远处山丘顶上,几口大大小小的湖泊反射着粼粼红光。
卷地大风吹过平顶的楼房,发出呜咽的声响。
一个身着褐色毡衣,头戴黑皮翻白毛毡帽的蒙面男子牵着一匹单峰驼,走在人迹寥寥的街边。
驼铃叮当作响,在空寂的街上分外清脆。
两个身着铠胄的士兵从街角绕出,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
“站住!” 两柄弯刀架在了蒙面男子的面前。
其中一个士兵开口道:“你是何人?欲往何处?”
蒙面男子拍拍骆驼上挂着的毡布包,拉下面巾,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两位爷,我是洛州来的,要往苏毗行走。”
他拉开毡包系口的袋子,里边露出一沓捆得整整齐齐的天鼠皮毛来。
“做点生意,养家糊口。” 他谄媚地笑着,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摸出两块碎银子,分别用天鼠皮裹了,一人一张递到士兵手里,“两位爷看看这皮,都是顶好的成色。今天遇到两位爷是我莫宗的福气,身上没什么好东西,这两块皮算是给爷的见面礼。”
说话的士兵接过莫宗的皮毛,弯刀入鞘,发出唰的声响。
“今夜宵禁,你难道不知道?”
另一把弯刀闪着冰冷的寒光,纹丝不动架在莫宗的脖颈上。
莫宗咽了口口水,又从钱袋子里摸出两锭银子,小心翼翼地往前递过去。
“这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嘛。爷行行好,家里老爹还等着我卖皮子的钱买荞麦种。”
架刀士兵正欲开口,被身旁的同僚一把抓住手臂。
“哎,多吉,还有两条街要巡,不要耽误时间,小心将军责怪。”
多吉斜眼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银子,收回弯刀,在骆驼脖子上拍了两把,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离开。
莫宗连忙拱手:“多谢爷。”
驼铃复又轻快响起。
残阳将莫宗的身影拉得斜长,他翻了翻钱袋子里剩下的银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吸血鬼。”
他将钱口袋拉好,又把蒙面巾戴上,在街角一转,进了一家低矮的客栈。
“多吉,还是你有手段。” 士兵一手掂着两块银子,另一手拍拍多吉的肩膀,腰上还系着一块油光水滑的天鼠皮。
“阿措,你太年轻。” 多吉的脸蒙在甲胄里,声音有些发闷,“你看那骆驼的蹄印如此之深,他的包里绝对不止天鼠皮那么简单。”
“那……” 阿措呆住了。
今夜王在这个小小的柏县停留,预备明日迎接东国和亲的公主,是以全城戒严。
今日下午柏县内外布置了层层亲军,由大将军罗追统领,又抽调数十人组成临时的巡城军,两人一组,一共二十组在柏县巡逻,两刻一轮点卯。全城百姓得了禁令,均早早进门。整个县城如同一个合上的锣,密不透风。
如今,他们竟放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行脚商。阿措不禁全身冒冷汗。
“我在他骆驼上拍了迹香,等回去带上猎犬,盯住他。” 多吉冷冷的眼光扫视着柏县,面无表情地说道。
迹香是亲军调香师专门研制的香粉,香味极其幽微,除非经过特训,常人几不可闻,是以特供亲军追踪敌人使用。军中猎犬从小经过专门训练,对迹香极其敏感,因此百姓又称带犬亲军为香兵。
多吉就是一名服役十年的老香兵。
阿措钦佩地看了多吉一眼,他进入亲军不过月余,将军派他跟着多吉,他便下决心要多学多问。
如今这一出,他对多吉又敬重几分。此人甚是精明,会捞油水,更难得的是重要关节不出岔子,跟着他学准没错。
柏县外三十里,东国公主的车马正要休憩,一行人将小小的驿站挤得满满当当。。
侍女,仆从,车夫,护卫,加上东国带来的各色嫁妆,维持东国的□□威势,车马队行得格外缓慢。
负责护送的河东王肖寒站在高处看着侍女仆从将衣物被褥搬入驿站,车夫牵马入厩,护卫往各处散开放哨。
一切都沉默而有序地进行。
肖寒站在高处,高悬数月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明日就可以进城,他这个护送的王也就将这门决不能出错的差事了了。若非弟弟肖寄在圣上面前撺掇,自己也就不会摊上这会掉脑袋的任务。
想到此处,他的眉头又骤然拧起。
王爵世袭,他这个兄长承了河东王一爵,却招来亲弟弟的妒火。此番将这棘手的差事冠上个为国谋福的名头推给他,一是借机寻由头让他出错,二是为了调他出京,好借此培植亲信,插钉周旋。
呵,好一个忠孝仁义的弟弟。
肖寒嘴角紧抿,抬手招来一个统领,吩咐他注意东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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