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悲欢离合总无情（1/2）

他居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余弦为他的智商堪忧。

这等性子，怕是没有哪个女人敢将终身托付给他。

尽欢捂着嗓子仍咳个不停，那架势似乎要把肺给咳出来。等终于喘上了气，捏着自己的嗓子眼，眼角含着泪花，险险道:“呼～差点把自己呛死……”

好蠢。

余弦暗暗鄙视。

拿起手机继续浏览刚才的页面，推送下一条竟是关于一则哈士奇的段子。上面附一张哈士奇沙雕图片，吐着红红的舌头翻白眼。和尽欢竟然出奇的像。余弦嘴角上扬，缓缓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将这张图片保存了。

有时候他是否对尽欢太过严格，为了自己想要的宁静，完全忽视一个人的好意。余弦垂着眼睛，认为没有必要想那么多。尽欢自娱自乐惯了，找他也不过是一种依赖的习惯。

就算他不在，他自己一个人也能玩起来。

况且不出九十日，他就要走了。与其天天和尽欢凑在一起，不如让他早点习惯这样的相处。

未来，有更好的人陪着他。

或许有他喜欢的人，或许他依旧我行我素，自在逍遥。这些，都即将与他无关了。余弦是个无情的人，从来都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奢求永远的快乐，就是他不该想的。

有时，他又何尝不羡慕尽欢？

一室寂静。他不让说话，尽欢就不再讲。为今只有清净相伴。尽欢躺在地上，头顶渗出一湍湍血，将地面染红一片。他百无聊赖的摸着伤口，不疼，却也疼。他从来喜欢闹腾，在这个地方竟也悠然自得。

或许，有潜移默化的原因在。

他刚来无常司时，属于三天不见上房揭瓦的熊孩子。没记起自己怎么死的，自然也对死亡无所畏惧。况且阴间的黑无常，本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普通的物理攻击不会让他死第二次。他生前性子顽劣，死后更加肆无忌惮。

当时什么也不懂，任选代理者之际，他伪装得跟小白菜一样，透过一双年幼的眼睛，在陌生的世界死命挣扎。在那个压抑充满竞争的地方，伺机而动，成功在群群代理者中间脱颖而出，成为这一届黑无常。他的顽劣并非毫无目的的，正是因为有目的性，才让人可怕。

精疲力尽之际，他遇到的第一个正常人，是余弦。审判庭没有正常人，他们来自世界的阴暗面，他们为站在审判台上的人辩论着，公正到没有一丝生气。所以第一次看到余弦，传说中的白无常时，他没站稳，抱着比自己还高的书摔在了地上。

他感觉不到痛，因为白无常脸上的笑足以化解这世间所有的痛苦。他反应过来，再去看那精致的面容的时候，只剩下冷冽的气息。有什么抓摸不住从指尖逃走了。他慌了一下，想起自己的处境，便捂着腰喊疼，他希望这样能引起白无常的注意，再对他露出沁心的笑。

奈何，白无常只是瞥了眼他，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也是看不到人影。

尽欢一度以为自己被白无常讨厌了。每次去白殿找他，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在白殿睡下的第三天，那个人终于看到了他。应当是他看到了白无常，彼时白无常坐在他身前，端着无奈切纠结的神色。尽欢咧了嘴，从睡梦中仿佛见到了魅惑的幻觉，他知道不是幻觉，所以笑得更开心。

那是白无常第一次教他怎么工作的第一天，也是他笑得最多的一天。白无常总说他傻，生前绝对是个蠢死的鬼。可尽欢不这样认为，他那么聪明，定然不会是蠢死的。

或许看到白无常长得这么好看，自愿被勾下魂也说不定。

阴间的鬼不容易死，除了被阎王鬼道毁灭，便是灵魂随着时间自行消散。对于人来说，这段时间很长，或千年或万年。中华的历史也不过上下五千年，鬼的命很长，几乎可以到达不灭的地步。

除非入了轮回道，不再做鬼。

但像他这样天天作死，把自己整得头破血流的倒没几个。鬼生前是人，是人就有活着的欲望，断不会使劲往死里折腾。他第一次把自己整得满身是血，是在爬树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了。

当时十五岁，和白无常从奈何桥回来的路上，他偶然看到一只乌鸦的鸟巢，想上去看看有没有新生的小乌鸦崽子。乌鸦栖息的树很高，他还没有使用鬼气的习惯，又孩子心性，光靠着手脚爬上去了。白无常没有阻止，对他来讲任何事都是无所其谓的。

结果白无常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树上绊倒，摔下来。摔断了脖子。他什么也不知道，当时就咔嚓一声，他以为是错觉。结果看到白无常失了常态，风一般的跑到他面前，抱起他的身子，眼睛里全是担忧和恐慌。这是尽欢从他眼中看到情绪最丰富的一次。

他笑着，却发现白无常抱着他的身子一动，脑袋就仰过去旋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他的意识还在，看不到白无常的表情，只听他声音在抖，喊着他的名字。

那时白无常恐怕也不知道这些辛秘的，他想想，白无常生前也是人，同为人，哪会没有感情？

他倒着头望着远方的山河，河从天上来，山从云间生。他嗓子坏了，此时此景却想吟诗一首。

他好幸福。

尽欢在血泊里，想着想着眯了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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