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1（1/2）

在玻璃墙壁的另一边, 白羽抬头看向景璃, 她正在跟谭正阳说着什么。

妈的, 白羽心想, 幸亏景璃没来做什么活体取样, 太他妈的痛了！

这个顾文博士绝对是一个反人类的变态。他能从他用手术刀在后颈刻画的动作里感觉出来，当他痛得快晕过去的时候, 顾文一言不发，好像他不过是医学院解刨课程上的一只被钉在钉板上的青蛙一样。

顾文取出了腺体样本、简单缝合伤口之后就离开了，其他善后工作都交由谭正阳的助手完成。

白羽侧头看了那个女性Beta助手一眼，她脸色苍白, 大概被他挣扎时的狰狞样子给吓住了。

“我没事, ”白羽安慰了她一句，“……只要你能快点给我把泡沫凝胶给敷上。”

“是的, 抱歉，”女助手慌乱地笑了一下, 她把泡沫凝胶喷在白羽的后颈上，又用带着无菌手套的手轻轻把泡沫涂抹均匀。

“很痛吗？”

白羽勉强笑了笑, “还好。”

“我是那种手指割一下都会哭的人, 我很难想象……”女助手顿了顿说, “不过，这种凝胶效果很好, 1-2天就能恢复。”

“谢谢。顾文博士那边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初步检测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有结果。”女助手扶着白羽坐起来，给他后颈的位置贴上一层保护性的敷料，再帮他把外套穿上。

等到女助手把白羽送出检测室时, 景璃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而谭正阳则跟着助手离开，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你怎么样？”景璃扶住白羽的胳膊，关切地问。

“疼死了，”白羽把一部分重力压在景璃肩头，很坦白地说，“感觉就像是被剜了块肉，嗯，可不就是如此嘛。”

景璃扶着白羽让他在休息室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白羽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头刚刚被擦掉的汗水又渗了出来，握着被子的手也在轻微的颤抖着。

Omega后颈的腺体是非常敏感的，不仅是对触碰敏感，对疼痛更是如此。她之前仅仅是用手指刮了一下就让白羽变了脸色，她实在难以想象对那个地方动刀、甚至直接挖去一部分会是怎么样的疼痛。

“都是值得的，”白羽突然握住景璃的手，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关心，“如果退化的腺体能够重新活化……如果能够找到活化的原因，那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可以有机会完全打败虫族，就像你说的那样，把它们赶到银河系之外。”

景璃看着白羽漆黑如墨的眼睛，焦虑地皱起了眉头。

“但是你要知道，顾文希望实现向虫族那样的信息交流模式。”她急切地说道，“可是虫族的交流模式是非常复杂、神秘的，它们的思维波不但可以共享，还可以一瞬间穿越宇宙空间直达——”

景璃猛地停了下来。

帝国军校的教参上只讲过虫族个体和集体意识的问题，但并没有解释这种现象的原因，更没有出现过思维波这个概念。

她不应该知道的。

果然，白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他握住水杯的手指紧了紧，目光锁住景璃。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开口说：“继续说。”

景璃很惊讶，他居然没有追问自己从哪里得知这些机密秘密的。

“继续说。”白羽说，声音依旧保持着稳定。

景璃咬了咬嘴唇，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据我所知，虫族的交流方式是一种特别的思维波，这似乎就是它们的语言交流方式，就像我们说话一样。没人知道

这种思维波到底是种什么东西，可以不需要任何媒介，瞬间穿越宇宙空间，而且不受金属屏蔽，也不受磁场或者电场的影响……”

她又一次停了下来，她看见白羽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继续。”

景璃闭了闭眼睛，她已经说得太多了。但一想到白羽做活体取样时痛苦的神情，又迫使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拿性命做赌注。

“因此，虫族的战舰上没有跟我们一样的通讯装备，我们无法跟它们进行交流，更无法获取它们任何军事情报，虫族的军事行动像个黑匣子一样神秘。”

白羽没说话，但是他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那些虫族士兵个体没有自我意识，对于接受到的命令会无条件的执行下去，即便让它们打开舱门，往恒星里跳都会完全服从。但最要命的是，当它们数量到达一定程度时，在思维波的相互联系下，会产生一种可怕的集体意识，这让它们的攻击行动无比流畅，就像……”

“就像一个身手灵活的拳击手，指挥着自己的双手挥拳、双脚按步法移动一样。”白羽说。

“对，就是这样。人类在战术层面上达不到这样的协调性，在1:3的敌我数量比之下，人类基本上没有胜算。但是，人类又怎么能跟那些繁殖能力超强、一生就是一大窝的虫子比人数？”

景璃握紧白羽的手，“所以，顾文就算能够通过性别波和信息素叠加来实现——”

“我明白。”白羽打断景璃的话，“即便他的设想实现，仍然跟虫族的思维波相差很远。但是，人类踏入银河系，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靠的是什么？可不是什么思维波。人类有自己的智慧和手段，我们总能想到办法。我想要的，是一个突破点。”

“突破点？”

“我说过，人类要战胜虫族，就需要改进作战方式。”白羽说，“但我可没说要照搬它们的思维波。”

“……那你想要怎么改进？”

白羽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说：“强化服从性。”

“服从性？”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可怕，尤其是在所有人都强调自由意志的时代，”白羽说，“但是，在与虫族交战的历史上来看，那些为数不多的胜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当时的人类指挥官，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

景璃眨了眨眼睛，怔愣地看着白羽。强化服从性只不过是一个委婉的说法，他的真正想法，是要在战时剥夺其他人的自我意识，这说的不仅仅是100%的服从，而且是更高的效率，更短的沟通和理解的时间。

这想法……倒是与安东尼当年所采取的策略不谋而合。

但也正是因为安东尼所采用的方法过于极端，才会在赶走虫族之后，被联邦政府军事委员会检控，叫嚷着要把他送上军事法庭，最终导致了安东尼与联邦政府决裂，开始了人类世界十多年的内战。

安东尼的例子已经证明，这种方法是对付虫族的最佳策略，但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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