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2）

惜春现在不过八九岁的光景，还是一团孩子气的时候，冒然说出这话来也不奇怪。

只是迎春和探春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黛玉目光扫过三人发鬓的精美宫花，笑道：“看来我是错过什么好事了？”

她这句话反问的几人一愣，正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时候好，薛姨妈领着宝钗施施然的进来。

母女二人先给贾母请安，趁这个时候，雪雁微白着脸在黛玉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幸而薛姨妈薛宝钗的到来打断了之前的对话，不然雪雁还找不到机会把事情前后告诉黛玉。

看到三姐妹的第一眼，她顿时明白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大错特错。

如果因为奴婢瞒下了消息导致主子受了难堪，这主子不仅会被人嘲笑，还会被质疑御下不严，这对已经开始学习如何管家的姑娘是最糟糕的事情。

雪雁做好了回去被罚的准备，惴惴不安的把昨日的经过告诉黛玉。

黛玉这才知道，原来昨日宝钗遣了莺儿过来送宫花。

虽然雪雁没有提及自己与小红的争吵，以黛玉的聪慧，立刻明白两个丫鬟之间的风波就是因为此事引起的，而现在摆在黛玉眼前的，正是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来带的后续麻烦。

黛玉瞅着安然坐下的宝钗，主动提起话头：

“宝姐姐，看你做的坏事，当真不怕我告状么！”

原本含着端庄笑容的宝钗闻此愕然，她进门的瞬间，就看到迎春探春惜春三人的装扮不同寻常，再看黛玉发鬓上却照常簪着素锦玉饰，早已心中有数，准备借机发挥，却没想到反而是对方先开口“告状”。

宝钗抿唇，看了眼薛姨妈。

“宝姐姐你看姨妈作甚？”黛玉掩唇一笑，“这坏事我要说出来，怕是连姨妈也要骂你呢。”

她声音既清澈又娇嫩，虽然说的是“小家子气”的话，却让人听了不仅不会厌烦，反而格外感兴趣，就是连贾母，也不由笑道：“瞧这个促狭鬼，又要闹什么顽笑？”

“林妹妹，你就莫要拿我做筏子。”宝钗也笑了，眼底却是淡淡的。

“难得抓到宝姐姐的痛脚，不拿你做筏子拿谁做筏子？”黛玉摇摇头，作出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送宫花就送宫花，偏偏使得丫头悄悄的送，偏偏趁着我不在的时候送，老祖宗，你评评理，宝姐姐这是不是做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坏事？”

听了半天，终于听出黛玉其实是在明贬暗褒，宝钗暗暗松了口气，迎春探春也松了口气。

随即，反应过来的迎春在心里无声的叫了句好。

黛玉绝口不提自己是最后一个收到宫花的，也不说自己为什么今天没有佩戴宫花，明明主动夸奖，却先压了波宝钗的气势，一时之间能想出这个法子，当真是有急智。

贾母还不知道宝钗送花的事情，听黛玉这么说，才把目光放在三个孙女儿身上，随即打趣道：“还要找我评理，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时候‘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成坏事了？”

宝钗这时候的笑才是真心的，她放下心，与黛玉打起机锋。

“倒是稀奇，第一次听到这么个道理。”

黛玉笑道：“李太白说侠客行义举是为好事，做完后拂袖而去，深藏功名，是为淡泊明志，可时人却说侠客所为，虽快意恩仇，却只是小好，应当宣扬出去，教化百姓，震慑宵小，才能算大好。”

“宝姐姐出于爱惜姐妹的好心送花，既不是快意，又不牵扯恩仇，但坏就坏在宝姐姐也深藏功与名了，”说到这里，黛玉自己也忍不住笑倒在贾母怀里，“所以才是坏事！”

“我看你这是歪理！”贾母抬手假作拍黛玉一巴掌，力道却轻如抚摸，“把歪理说的一本正经的，竟把我也唬住了，还不快去和你宝姐姐道不是！”

看贾母这样，大家都笑出了声，饶有兴趣的打趣起黛玉。

黛玉也不害羞，歪在贾母怀里冲着宝钗一揖，笑嘻嘻道：“是我糊涂，看大伙儿都喜欢，就忍不住逗姐姐一逗，宝姐姐莫怪。”

宝钗能说什么呢？只能摆手笑道：“就你调皮，你既然说我做了‘坏事’，怎么不见你和大伙一样，戴出来好给我宣扬一番，也叫我把‘坏事’变成‘好事’。”

聊到此处，才算是上了正轨，宝钗终于把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

却也正中黛玉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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