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等一场盛世天下的重塑（2/2）

苏修凰张口就笑，那种放肆的笑容让他身上多了种外扩的张狂邪魅，他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眸弯成一线，像是两弯新月般迷人，可细看之下笑意不达眼底，仿佛不将世间的万物放在心中。断指的右手微曲，可看到那齐根切断的伤口，年岳华突然心情沉重起来。只听他道。

“你错了，国公爷的死是因为他自身的贪婪，他是死在自己儿子手中，另外告诉你，你以为承国为何会被瓜分得那么快，这还真要感谢国公爷，说来这位国公爷倒是识时务，早已看清承国迟早会败，是以急急忙忙出卖军情投诚，换去赵氏一族权势地位长盛不衰。可惜他死得早，名利什么都没了用。”

才四月的孩子，这十五年间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么令人害怕的模样。年岳华道，“世子也曾经是承国人，端王爷为国而死，世子如此作为不怕他死不瞑目吗？”

面对这种质问，苏修凰耸耸肩不以为然，“我是被父王在边境捡来的，说来到底是哪的人我也不知，十五年前端宣王府在，那我就是彻彻底底的承国人，王府灭，那我就是无属之人，老头愿为国而死，他心有大义我钦佩他，但明主不会屡屡残害忠良，更不会夺人妻子占为己有，我也不是他，我苏修凰无国，无家，无大义，我只忠于我自己。”

“况且…”他笑得残忍，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般，“我可没说自己是什么好人，不过是个手染鲜血的刽子手。百年之后，约莫也是要下地狱的，碰不到那老头，我管他瞑不瞑目呢！”

王爷收养的这位孩子，和他当真是没半点相似之处，年岳华叹惋般摇头，复问道，“世子以为，当今天下，何为明主呢？”

苏修凰双眸眯起，直言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缓缓站起，将手边的茶盏与匕首一并递给年岳华。“年将军，我不杀你，但也不会放你走。未免受辱，喝了这盏茶，你自尽吧。”

出了营帐，苏修凰将衣领拢起，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冷风，神色淡漠似有几分疲惫。倚靠在一旁的风连城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人？”

苏修凰皱着眉头看他，“要抽风改天，今天没心情理你。”

“我是说，你竟说你是无国无家之人，那我和兄弟们算什么？你一手建立的凰国又算什么？”

苏修凰微愣，踱步到他身旁站定，难得态度诚恳地道，“抱歉。”

风连城知他心情不好，也没了打趣他的心，“凰，你难过啊？”

苏修凰轻轻踢了他一脚，不在意地道，“仇人死了，为何难过？”

风连城知他口是心非不肯承认，难得秉足了耐心半似安慰，“你没有找到那个孩子，所以日日活在愧疚中，但活着不是一种罪啊。”

苏修凰脸色露出一种迷惑的神情，“我原本以为夏瑾言是那个孩子，人之将死，年岳华没有骗我的必要。但我还是不相信，总觉得那个孩子还活着，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但是我会找到他的，给他这世界上最好的。”言罢，苏修凰抹了把自己的脸，露出一种勉强能称之为慈祥的神情，“归离，你说我现在学着当个好哥哥，还来得及吗？”

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人露出这种有些可笑又有些纳闷的表情。风连城心头苦涩。

再怎么强大的人，心里都会有脆弱的一面，苏修凰就是如此，当年他自己活下来了，但那个孩子却不知生死，他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没有做到兄长该尽的责任，永远活在对死去亲人的愧疚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淤积泛滥的河道，总有决堤冲毁的一日，唯有那个孩子是他救赎一般的存在。这样的苏修凰，能陪在他身边的人本就不多，自己算是一个，从幼年开始陪他杀伐征战，未来还会陪他君临天下。

看着苏修凰的脸色，进来通传的小兵有些踌躇犹豫，这位来头甚神秘的苏大人，高兴时，军营里再微小的士卒都能得他笑脸相询。不高兴起来，每到战前杀人跟削萝卜似的，每每目无色变，看他此时神色，像是心情很不好，自己该不会有去无回吧？

苏修凰也看到了这徘徊难安的小兵，懒散地抬眸，“什么事？”

那小兵如蒙大赦，“傅将军召集各路将领商谈要事，命小人前来请苏大人前去共同商议要事。”

“哦。”苏修凰淡淡应了声，背着身朝风连城挥挥手，随着小兵前往主将帐中。

果如这小兵所说，傅子恒麾下各路大将齐至，座无虚席，苏修凰用脑子想想便知道，突破秦泷后，大军进一步临近皇城，而镇南王亲帅二十万大军自北疆向南攻至雍州，广平王自西北封地领五万人南下应援，时机已然成熟。

无论是傅子恒，还是他，都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看一场盛世天下的重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