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2)
云墨听去了倒没关系,宴宗羡不能听到那种心虚。我再也不能让他以为我仍有退意,让他一个人捍卫这份关系。
“我和你小叔的故事,你都知道。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都能互相帮衬。这次的事情,我用点力,多半能促使电影复映。你也已经不小了,工作小半年了吧,一定知道在事业上有人支持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
他笑笑,眼中扬起一丝刻意的豁然:“我不在乎你们这一段,反正宴宗羡——你知道的,他那个人事儿多了去了,多一段不多少一段不少。我相信,只要你们摆正心态和位置,他很快就会收心了,你也会好的。”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再也没有过别人。”宴宗羡在那边卖乖地接话。
我一边听着耳中宴宗羡的反驳,一边反问云墨:“你真的不在乎吗?那为什么要把我约出来?你要是真的认为我只是他所有乱七八糟的关系中的一段,何必对我格外忌惮。我们还是乱伦呢,光都见不得,你怕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骤然发怒,脸上写着给脸不要脸,怒斥道,“难道我就这样放任你插足我们的感情吗?宴雀你搞搞清楚,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永远赖着宴宗羡,他迟早都要和别人结婚成家的!”
“和谁?和你吗?”
“呵呵,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个吃不到糖恼羞成怒的孩子!”
“和你吗?”我重复问,“你配吗?”
“你!”
“雀儿?”耳机里,宴宗羡发出疑问。
我摒了摒息,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静一静,强作镇定。一狠心,把心里那一丝犹豫抛开。
“你说得对,我是依赖宴宗羡,不想他和别人好。可是他十七岁就开始谈恋爱了,往后每一个对象我都知道,可为什么我单单在你们好的时候勾引他?为什么只插足你们俩?你不疑惑吗?”
“你什么意思?”听了这话,云墨面露警惕。
宴宗羡几乎与他同时发问:“什么意思?”
心脏的跳动根本压不下去,我感觉自己连皮肤都在跳,应该是起鸡皮疙瘩了,胃也在犯恶心。因为他们此刻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真的难以启齿。有时候我很烦自己的运气,怎么好像所有难看的事情都被我发现。
“告诉我,雀儿。”可能是我沉默得太久了,宴宗羡变得凝重了。
云墨的紧张和他不相上下:“你说明白,我们今天就是要把问题解决清楚!”
“你……”我还是有些退却了,面对云墨,艰难地斟酌用词,“你有没有你表现的这么痴情,自己应该最清楚吧?如果没有我插足,你们之间就干干净净吗?你不觉得比起我勾引他,你勾引的人更恶心吗?”
这样就好了吧,宴宗羡只要知道云墨当初对他没有那么干净就好了。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对云墨厉声道:“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不管我和宴宗羡怎么样,你都不配和他在一起,省省吧!”
说完,我转身而去。
宴宗羡还在耳机里问:“雀儿,你那时候发现他背叛了我?”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我一边疾步离开刚才的桌子,一边注意云墨的动态。他正在收拾东西,匆匆付了咖啡馆的账,就要追上来了。
我忙打发宴宗羡:“好啦,我都和他见完面了,现在要去公司了,可以挂通话了吧?”
“不行,你得告诉我他和谁背叛我,别说你不知道你一定知道而且掌握证据,不然你才不会拿这个质问他……”
“别问了,我挂了。”
“你敢挂我马上跟全家出柜!”
“……”
“宴雀——”云墨跑得比我想象中快,已经扑到我面前来了,抓着我的手腕,用力压低声音问, “你发现了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他又急切道:“不管你发现了什么,你都不能告诉宴宗羡!”眼前这双眼睛已经失去淡然时的和煦,春风皱了,一团凌乱,“我们互相替对方保护秘密,只要你以后不再那样缠着他,你们的事我会永远在你们家保密。你也一样,行吗?”
我……
我的手按在蓝牙耳机上。
现在,只要我把手指挪一下,和宴宗羡的通话就能挂断了,之后云墨再和我吵什么,宴宗羡都不会再听到。哪怕他回来以后逼问我,我也能把他糊弄过去。
可为什么,我没办法挪动那根手指?我是不是,本来就想把那个难看的秘密抖给他?
——我不仅记恨云墨那个故意拍出来刺激、恶心我的视频,更不能忍受他和宴宗羡躺在我挑选的床上,哪怕并
没有发生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忌惮他,怕极了他将来再和宴宗羡有什么。我实在有的是理由抖出他最致命的过错。
所以,其实今天从答应宴宗羡开着通话来赴约开始,我就存了对云墨赶尽杀绝的心。我是个疯逼,是个坏蛋,一招制胜的机会就在面前,怎么能放弃。
好吧。
我紧紧盯着云墨的眼睛,问耳机里的宴宗羡:“你真的想知道是谁吗?”
宴宗羡意识到我在问他,立即回道:“说吧说吧,让我绿得明明白白——”
“是你自己要听的。”
这一瞬间,愧疚和兴奋同时踩着我的神经,我都不太清楚自己组织了怎样的语言,依稀听见自己说,“你还记得吗,你明明只带云墨回过我们家一次,爷爷就对他赞不绝口,总是劝你跟他定下来。”
这时,云墨猛然反应过来,脸色仓惶大变:“你在和谁说话?!你不要说了!”
怎么可能?我是必然要说完的啊:“你不觉得,爷爷对他的热情太高涨了点吗?你们分手以后他简直有点失魂落魄,你都不奇怪吗?宗羡,你现在还要我我说下去吗?”
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了。
我的耳朵好像只得听见自己的心跳,喉咙甚至喘不过气来,而脑子里有个意识反复地给我刚刚的行为下评断:你在伤害宴宗羡,你在伤害宴宗羡,你把最要命最恶心的刀子插在宴宗羡的心里……
“宴宗羡,你听我解释,那时候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重新接收到外界的声音。
正是云墨在冲我痛苦地低吼、辩解,试图夺过我的蓝牙耳机。但我听见耳中的通话已经中断,宴宗羡缠了我一早上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对不起。”我很轻很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