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锦衣青年(2/2)
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哪能这样吊人胃口!魏家堡的人真是太狡猾了。众人心里腹诽道。
众人吃到半饱,魏珂才从外面回来。谢悠等人想起罗昭的讲述,此时看着魏珂的眼里多了几分打量。魏珂有些莫名其妙。
罗昭拿一根干净签子叉了一大块肉,递上去给魏珂。魏珂坐在檐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吃。罗昭俯身低声了几句,魏珂这回没有再拒绝,沉默接过。
谢悠发觉,魏珂吃起食物来,十分斯文,明明只是在吃普通不过的烤肉,他的姿态动作,倒像是在酒楼里享受珍馐名菜。反观沈翊童瑜,一个富家弟子,一个出身名门,肚饿极了只能勉强顾上形象,想来是魏家家教极严的缘故。
七人一顿饱食,气力大增,在磨坊中商量下一步该去哪里。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有数人之多。只听外面一个大汉叫道:“公子你看,前面那座磨坊前栓了马。”
七个人你看我,我看他,脸上表情皆是一紧。各人摸到了自己的武器,准备迎接不速之客。
没过多久,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坊外响起:“在下行商途经宝地,可否借个方便,问一问路?”
磨坊大门坏损一半,院中谢悠等人透过缺口,依稀可见外面人影,确实是普通模样。魏珂对罗昭使了个眼色,罗昭上前拉开大门,就见门前立了一个手持折扇的锦衣青年。这青年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中等身材,体型匀称,气宇轩昂。单看一身衣服,便知家境不凡。青年的背后,站了五个身材壮实的护卫,身佩长刀,虎目有神,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魏珂双眼一扫,心里就有了底,他对谢悠几人低声道:“这六个人不算硬手,我们能应付得来。”
谢悠微微点头,对那青年摆了个“请进”的手势,锦衣青年笑了一笑,撩起衣袍缓步进入坊中。
他走到众人身前,笑着摇扇说道:“在下高严,经商到此,瞧着几位都是武林人士,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悠不懂他为何如此高兴,说道:“高公子说要问路,可我们亦来自外乡,对此地不算熟悉。公子出身商贾人家,我们山野之人,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高严笑容微敛,道:“我问的是还霄阁巢湖分舵的所在,还霄阁大名鼎鼎,几位游历江湖,竟也不知道吗?”他有些丧气,语气不免低落了两分。
众人心里暗暗吃惊,想这真是巧了。谢悠心思一动,装作天真地说:“原来公子是与还霄阁做生意。”
高严哈哈一笑:“我家的生意倒还做不到还霄阁这里,我来此地,是为了找我的师父。我的师父乃河南的一位拳师,姓单名义伯,是巢湖分舵龙坛主的旧友。这次师父陪我运货,路过巢湖,说想去拜访老友,先行下船,让我诸事停当之后,再去约定之地。可是我等了一整日,师父都没有来。想来是与老友多年未见,谈得尽兴,一时忘了时间。可惜我还要一船的货物要交,只好过来催一催师父啦。”高严拱了拱手,道:“既然各位不知巢湖分舵落在何处,那在下便去找其他人问了,打扰各位歇息,见谅,见谅。”
他说罢转身,谢悠立时叫住了他,高压疑惑回头,“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谢悠咬紧下唇,面露不忍:“巢湖分舵的地址,我们是知道的,不过你是难以再去的了。”
她向高严说了在巢湖分舵所见,高严如遭雷击,问了巢湖分舵方向,拔腿便奔。谢悠等人担心他受不住打击,也都一起追了过去。
高严带着手下在巢湖分舵的废墟四处搜寻,命令手下将尸体一一挖出来。谢悠等人均觉此举有些不敬,但思及他彷徨之心,尊师之情,推及己身,便能理解了。过了好久,高严跑来叫道:“我的师父
没有死!他不在尸体里面!”
谢悠问道:“公子如何能确定?难道是你师父有什么特征?”蓦地,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葬身火海,她当年也是凭借父亲的特征,才敢断定生死,然而她连回去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高严道:“当然有证据。我的师父擅长拳技,我为了让师父开心,送过一副精铁拳套,师父除了睡觉,一直戴在手上,可是我刚才搜遍了这里,根本没有发现有尸体戴着拳套。而且我师父因为常年练拳,手掌比常人粗壮很多,大了一圈有余,就算我师父摘下拳套,我也能认出来。可是这里的尸体,手掌大小,都很正常。我肯定,我师父不在这里。”
他十分激动,看着满地尸骸,只觉毛发悚然:“这、这究竟是谁干的……”
“下手之人,我们已有眉目。至于他们的所经之处,我们只有一点线索……”
“恳请姑娘告之。我师父不在这里,说不定就是被这些恶人抓走了。”
谢悠掏出手帕,摊开说道:“这是我发现的红色泥土。我查看过附近,并没有这样的泥土存在,我猜测应该是凶手带来的。只是这附近的人家都被凶手杀害,一时间找不到人询问。“
高严眼睛一亮,说道:“我知道该问谁了,各位请跟我来。”
众人跟随高严来到岸边,只见码头停泊了一只长条商船,船首尾两翘,中央吃水极深,显而易见船上载满了货物。高严命令一名护卫,将船老大叫下来。不多久,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从船上小跑过来:“高爷,有何吩咐?”
“你走南闯北见识多,过来看看,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这种泥土?”
船老大双手接过手帕,细瞧了半天,慢慢说道:“这是姥山岛上的土,很多年前我登岛见过。”
众人闻言大喜,谢悠问道:“你可确定?”
船老大道:“当然确定,这土的颜色很奇异,我以前每次上岛都会介绍给新的水手瞧哩。”
高严道:“既然如此,那就快带我们去。”
船老大摇了摇头,将手帕还给高严,连连摆手:“去姥山岛?那可不成。”
谢悠问:“怎么不成?”
“你们不知道,这姥山岛是巢湖中心的一座岛,岛上有庙,用来祭祀湖中女神。因为女神庙很灵验,每年香客不绝。当年光是往返两岸载送旅客,就够我们这些船夫吃的了。可是在六七年前,一群水匪占据了姥山岛,再也不许百姓们上去。后来听一些湖上的朋友说,他们在岛上建了一座大大的寨子,专门关押打劫来的富商财主。因为当家的姓钱,就起名叫‘一钱水寨’。姥山岛四面环水,就算被抓来的人能越狱,单凭一己之力,也不可能撑到游上岸。你们去登岛,那不是往水匪们的刀口上撞吗?”
谢悠问道:“官府不曾捉拿这帮人吗?”
“去是去过。不过有时船未近岛,就被城楼上的守卫瞧见,轰回来啦。有时好不易上了岸,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再者说,哼,谁知道这些赃款劫银,有没有进官老爷的腰包?焉知他们没有包庇这群匪盗?要不是一年前,还霄阁的巢湖分舵迁居此地,镇住群匪,只怕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一条线索指向的竟是水匪。堂堂一群南宋武林高手,居然被不入流的匪盗抓了去,令人难以置信。满都三人是蒙古大汗手下,难不成在江南水寨中,也有人跟蒙古人暗中勾结?
高严揪住船老大的衣领道:“我不管那座岛上有什么,我的师父极有可能被抓去岛上,我命令你立即开船带我们过去!”
船老大哭着脸求饶:“您可不是在要我
的命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谁敢去寻水匪们的晦气,搞不好半条命都交代岛上了。”
谢悠道:“高公子,请息怒听我一言。倘若传言是真,岛上有人质被羁押,那么岛上看守必定严谨,我们不能这么贸然过去,最好等到天黑夜浓之时,方好潜入。你的商船太过庞大,即便是夜晚,也容易被巡逻的人发现。我们让船老大将船开到不远处,再换乘小船,偷偷上岛。”
谢悠说着,对船老大微笑:“如此,就算我们运气不济,被他们发现,你们见机逃开,就不会被牵扯其中。”
高严松开船老大衣领:“姑娘好提议,就按姑娘说的办。”
船老大顿时获救,向谢悠拜了几拜,跑回船上准备。
高严邀请众人上船入座,献上茶点。相谈过后,得知众人身份,心中震惊,道出愿添绵力,与众人一起救出武林群豪。他给每人安排了一间船舱,让大家养精蓄锐。待到金乌坠地,商船鼓起风帆,向着姥山岛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