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砂(2/2)
晏儒闻言,眉头微蹙,又马上放松,柔声道:“你不必妄自菲薄,术业有专攻,我们是领域不一样,没有优劣之分。”
婴弃心一暖,果然晏儒还是晏儒,他的体贴温柔,一直是婴弃熟悉的模样。
“嗯……那你现在如何?工作还顺利吗?”婴弃鼓起些许勇气问。
晏儒无奈笑言:“还行吧,就是有时太忙了。今天难得有空,还被朋友拜托来帮忙。不过还是要感谢他,不然我也不会和你重逢。”
鬼使神差,婴弃脱口而出:“当年……我不是故意断了联系的。”
话一出,他就后悔了。这要怎么解释?据实已告?不可能。但他又不想骗晏儒。
所幸,晏儒不知是不是看婴弃纠结的神情,猜到他所想,并没有追问,只是说:“那些事都过去了,没关系。”
婴弃松了口气,开始绞尽脑汁找话题,晏儒体贴他,不管婴弃说什么,他都能应上几句,有时也是晏儒主动找的话题。
“所以说,那个闻名全城的晏家,真的就是你家啊?”婴弃感慨,即使早有几分确实的猜测,听见本人承认这回事,他还是觉得有些玄幻。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分离十来年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婴弃够不到的阶级。
晏儒点点头,端起杯子稍抿一口,“现在算是我做主的成分较多,但我姑姑手里的股份也不少。”
“姑姑?是当初那个带你走的姑姑吗?”婴弃好奇道。
“对,”晏儒轻笑,“她是一位很优秀的女性,商业头脑和手腕丝毫不逊色于男人。”
婴弃赞叹:“这样吗?那的确很厉害了,难怪后来把你培育得这么优秀。”
晏儒道:“嗯……不说她了,你呢?和朋友处得如何?”
婴弃除了同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人际关系,同辈算交好的大概只有小他两岁的同事苏楠了。
“挺好的,我们厨师长很器重我,我跟他学了很多。同事们也多半算好相处,有个小子跟我走得还蛮近的,是个,嗯……很有活力的家伙。”想起苏楠,婴弃又好气又好笑,一直紧绷的神情总算松了下来,眉梢微弯,“你到的前几秒,我还跟他在微信上聊天来着。”
“是吗?”晏儒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挺好。”
婴弃莫名直觉哪里气氛不对,赶紧岔开话题:“哦对了,你这位新郎朋友,跟你应该交情也不错吧?”
晏儒看了一眼婴弃,“还算不错,他以前帮了我不少。”
“婚礼你也会参加吗?”
“会。”
“那我可以在婚宴上看见你了?”婴弃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只好傻笑一声,“不过我应该一直在厨房。”
晏儒笑笑,“没关系,到时候我去找你。”
婴弃有点受宠若惊,又忙道:“不用不用,你们这种婚礼应该也有很多应酬吧?不用理我,我就随便说说,再说那时候我肯定也要忙不过来。”
晏儒又道:“那我等你忙完了再去找你。”
婴弃还是觉得不妥:“没这必要吧……”
虽然他也很想多和晏儒聊聊天,但毕竟社会地位摆在那。要晏儒扔下一堆商业伙伴和客户,跑来找一个厨师聊天,这也说不过去。
晏儒直直地看了婴弃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你是不是不太想和我多接触?我总觉得你很不自然。”
“怎么会!”婴弃急忙否认,“我只是……”
“那就别拒绝我。”晏儒第一次不礼貌地打断他,难得展现了任性的一面。他眉头折起,长长的眼帘半遮,覆住了幽深的墨瞳,发红的泪痣点缀了一丝脆弱美感。
“我很想你,小七。”
婴弃听见熟悉又陌生的称谓,先是一呆——已经好多年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他那一向不值钱的眼泪,顷刻绷不住盘,“啪嗒”砸在了原木桌上。
“我……我……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婴弃慌张地抬手糊了下脸,但效果不大,泪珠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晏儒这下真的蹙起眉头,脸色却仍是温柔得让婴弃更想哭了。他站起来,弯**子,掏出丝绸帕子,在婴弃的眼眶上轻轻拭去泪水,又伸出一根拇指在婴弃眼角虚虚地刮了刮,浅笑出声:“我们小七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哭呢?没我在身边,是不是哭了好多次?”
婴弃呆呆地望着晏儒,这下连眼泪都忘了掉,半悬在眼眶上。
这个人,怎么可以一如既往地温柔?这要他怎么办?压在心底十几年的感情,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亡,反而愈酿愈醇,多年后只消掀开红布一角,清香就弥漫了他的胸腔。
婴弃想,他估计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最后结束时,婴弃婉拒了晏儒的好意相送,自己打了的回去。晏儒无法,只好亲自将他送到的士边上,目送婴弃的离开。
他望着已经消失的的士的方向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条十几分钟前的消息:“怎么样?见到人了吗?没搞错吧?”
他暗自弯了弯唇角,回了一条消息过去:“谢了。”
他收起手机,信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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