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魏谦（二）（2/2）
冯灿儿泣不成声，魏谦哥哥走了，要过可怜日子去了。
她用染料染了香木用细草绳去穿成手链，每块香木都含着思念和伤心。
冯灿儿见识少，脑中贫瘠，想到魏谦哥哥在家，如何有一堆凶恶像庙中鬼隶的人挥着簸箕大的拳头，围起来拳打脚踢瘦弱白净的魏谦哥哥，坏心眼的女人则长着村里泼妇的脸哈哈的笑。
冯灿儿抽着鼻子，串上最后一块香木，打上结。
娘亲说：“怎么又哭了？声气都岔了。”
她结巴道：“魏谦哥哥要走了。”
娘亲扶着腰，挺着肚子看她，“才十一岁呢。”娘亲说，“丫头，他是东家的金贵儿子，来咱们村里只是玩玩尝个鲜。”娘亲叹道，“你还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追着远去的马车把木珠草环送给小少爷，冯灿儿的心也跟着走。
又过了一年，冯灿儿投奔在魏府做事的冯姑妈。本来想着做使唤丫头，冯姑父给魏府做事许多年，老练世故，魏府中多有美貌的美妾丫头仆妇，姑父对东家的人情和风气一目了然。
他考量片刻，安排冯灿儿投到厨娘姑妈那做粗使，不必抛头露面，少被瞧在那些漂亮女子拉高踩低的眼里。
冯灿儿对魏谦一心一意的好，暗暗从食堂攒食为魏谦送去，为他织衣物、通风报信等等。她拿了例钱，便去给魏谦买他要的纸笔，三少爷嘴上笑影渐渐多了。
灿儿这样喜欢他。她朴朴实实，真心站在他身后。出奔来投的女子本是艳曲，却也是无华的真心良人。
而魏谦愈加出挑英俊，目中愈见坚定的主意和抱负，冷眼面对欺凌恶意，面无表情。
自己读书得功名或者做小买卖去，便和冯灿儿脱离魏家，过自己的日子。
魏谦愈见一表人才，令人难以忽视。且书读得挺不错。
冯灿儿自然落进一些刻薄和恶意的罗网里。她被罗织了几回，比如老爷少爷见客时，她冒失且无知的被人命令穿着烟熏火燎过的厨房衣服闯进来，老爷变脸，叫人把这不长眼的贱蹄子踢出去；又比如遗失东西，又有哪位夫人不知为何对她怀了一团火，叫去责打，被漂亮姐姐们围着抓头发，脸上挂上冒血珠的指甲印子。人们说她不知廉耻勾搭小少爷，‘丑’，‘丑麻雀’，‘小骚蛤蟆’等等，那些人如是骂她，如是讽刺魏谦眼光多么差。
她抹着眼泪刚被露姐揪着耳朵拖出厨房，冯姑妈一擀面杖打过去，和露姐忿忿对骂好一场，摔了几个碗碟，露姐一戳冯灿儿脑门，骂骂咧咧跑了，冯姑妈骂声不息，冯灿儿在旁边咽下眼泪。
人对人这样狠，又见缝插针，没得安宁，魏谦哥哥怎么呆得不苦呢。
她也想，等魏谦哥哥读书成了，或者他们能做些小买卖，便离了魏家，过自己的日子。
这真是太好的一个念想了。她和魏谦哥哥一起忍受着，怀揣着一份未来的暖光。
她用挂着指甲印子和划痕的手从蒸笼里取八宝糕，包在纸里，然后吹吹烫红了的手指尖。
冯灿儿出了厨房，朝着魏谦少爷偏院去。
冯姑妈想，三少爷成就了，恐怕也轮不到你。
西院杂物房里魏谦正刻苦读书，累到夜晚无力的闭上眼睛，揉发痛的头。
冯灿儿蹑手蹑脚进来，挑起灯芯令灯光更亮，她掏出小瓶子加了些灯油，又从包里拿出衣服披在闭目养神的魏谦身上。
忽听得魏谦的一笑，睁开了眼睛，她手上一重，被魏谦拉着抱进怀里，小姑娘吓了一跳。
“你没睡着？我姑妈说我们都大了，叫我少晚上来跟你呆在一块。放开我。”
魏谦目中一深，笑着，“是都大了，那你现在怕不怕我？”他点点她的鼻子，“年纪快可以做我老婆了，灿儿，你真可爱，让我亲亲？”
冯灿儿脸一红，只是拿出糕饼，两人坐在一块吃着。
冯灿儿说：“谦哥哥还要读书么？”
魏谦摸着她的手，“你知道我过得怎么样，不刻苦不行，非得得功名离开这个家不可。他们把来钱的生意攥得死死的，我就算做生意，也是一辈子给他们白做奴隶。”
魏谦吃下最后一口，仰起头伸腰，“看了一天书，眼痛得都看不下去了。灿儿，给我捏捏吧。”
她心疼道：“别把眼睛熬坏了，睡觉去吧。”
魏谦挤着眼睛，“今天定的功课还有两章，不行。”
冯灿儿说：“不然…我给你念会儿吧。也省得你光用眼睛。”
魏谦眼睛一亮，笑。“好呀，正考核一下谦夫子的教学。”
他递过本诗经：“那念这个吧。”
冯灿儿努力认字，“关关…”念到“窈窕淑女”这，魏谦接了后面一句，一把将晕了头的冯灿儿抱到床上。
冯灿儿措手不及，睁开眼时，魏谦在上方凝望着她，距离得很近，两人的气息互相拂在脸上。
魏谦眼中亮晶晶，含笑说红袖添香夜读书，温柔的摸她的脸。
冯灿儿胸膛起伏，脸红得发烫，结巴道：“谦哥哥大、大、大了就耍流氓。放开我。”
魏谦笑：“我要得些好处才放呢。”
他俯**，一阵悠长的唇舌缠绵。冯灿儿慌乱失神，心几度停止跳动。
“谦哥哥，不要再，再，我怕......”
“怕什么呢，越大越怕我？那怎么小小年纪从家里追到谦哥哥这？”魏谦哧得一声笑，眼睛里印着她的小脸，哑声说：“灿儿，你是我的小夫人。”
冯灿儿眼里流出泪水，抽起鼻子。
魏谦说着小傻瓜擦擦她的眼泪。
房门忽然敲了两声。冯姑爷咳嗽两声，“小少爷，蠢丫头来找你了么？”
魏谦只得松了手答道：“冯叔，她在这。”
两人坐起来，她大力把眼泪擦掉。
“那小东西又来打搅小少爷？蠢丫头，快回去！”
冯灿儿抽抽嗒嗒的应了一声，收拾了东西，回头望望小少爷，魏谦半张脸掩在夜中，半张脸印着烛光，一双眼很是明亮。
冯灿儿出了门，冯姑父冷眼瞧瞧她长起来的个头、乱了的衣角和手臂上丫环给的抓痕，挥手打了一个暴栗：“蠢丫头，说了以后白天找少爷！晚上别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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