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无情（上）（2/2）

她去找来泥桶和泥，挥剑削木头切砖石。

明化吉见高人师父拎着泥桶补砖刷墙，顿时讶异道：“师父这是做什么？”

冯无伤说：“建你的弟子房。”

明化吉说：“师父是道门的中流砥柱，不必做这杂事。我可以叫家中下人来建房子。”

冯无伤说：“这样也行。”她对小南郭吾说，“那院子阳气和生机最盛，结界皆是为你而设，师父在附近，你就不必动了。”

明化吉抬眼看南郭吾，虽然脸上冷淡，行事还是大方懂事道：“不必劳累师父，师父的房子我着人一起修了。”

小南郭吾道：“京城工匠修的房子肯定有人气，我收师弟这个人情，就跟师弟住一样的。”

明化吉皱眉，淡淡嗯一声。

冯无伤沉默。南郭吾笑问：“师父是不是舍不得我？”

冯无伤弹指在他身上落下一个印记，背身离开。

南郭吾看着那苍老背影，平静自语道：“你我啊，也就如此罢了。”

次日便有宰相府派来的工匠修建两间弟子房，明化吉将图纸给冯无伤看，说出一堆见解和考虑。

冯无伤说：“住的地方而已，随你们。”

她在两间弟子房外划下结界，令风寒不侵，晚上去察视南郭吾的状况，在门口听到南郭吾活泼的说话声，明化吉背着功夫心法，很是不耐烦被师兄打扰。

冯无伤看到两个小孩穿着单衣，明化吉端正坐在案几旁背书，南郭吾拉着明化吉说天说地，逗弄他回应。白鹤在一边慵懒的理羽毛。

明化吉蹙眉：“师兄，你拉我过来只是闲玩，我要回去了。”

“别走啊。”南郭吾说：“师父一年到头一张冰山木头脸，闷死活人了，好不容易来你这个伴儿呢。”

明化吉嫌弃道：“我是来求师，不是来玩的。你别耽误我。”

“这么小就这么古板。”南郭吾说，“你那宝贝凤凰蛋让师兄摸摸呗，别小气呀。”

明化吉护住怀里的凤凰蛋，冷淡道：“我细心养它很久，你摸就气息杂了。”

南郭吾哼道：“我可是灵木之身，算是羽族的邻居，灵气与羽族相宜。比起炖家禽吃的人类，我是有多‘杂’？”

“你不是人？”

南郭吾笑嘻嘻：“你让我玩玩凤凰蛋我就告诉你。”

明化吉断然拒绝，扭头背书去。

南郭吾抽了根白鹤羽去挠师弟。

明化吉抖了两下，腾得抽书站起，“师兄！告辞。”

南郭吾说：“以后我们是要一块作伴的，我不过是想多了解你，你生气了，也拔根羽毛挠我，挠回本呗。”

白鹤生气的叫一声，用的是老子的毛！

明化吉说：“师兄体质不好，我若一样对你，恐怕使你受伤。”

南郭吾脸上的笑容消失，浮出阴郁。

冯无伤看到南郭吾垂下头，一言不发，她心里开始刺痛。

她正欲过去，听到明化吉说：“师兄...要了解我，问几句便是，答不答是我的事，但凤凰蛋免谈。”

南郭吾一瞬间脸上又来了精神。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冯无伤听了片刻，默默离开。

第二天冯无伤敲着门进去，看到床上横着两个小孩，明化吉一手宝贝的捂着凤凰蛋，一手犹然拿着书，南郭吾在另一角枕着白鹤，睡得正酣。

冯无伤垂眸看南郭吾孩子的睡颜，不知为何。

“师父？”明化吉醒来，“我...徒儿睡过了！对不起。”

南郭吾懒洋洋的伸懒腰，“不就是睡过了嘛。”

明化吉自责不安道：“叫师父亲自过来，化吉一定改过，徒儿从前从没睡过时辰。”

南郭吾打着哈欠。

冯无伤说：“无事，你们准备了出来。”

明化吉出身显赫官贵，从小各方面有名师教授，家学良好，且他聪慧俊秀又勤学好问，可谓是个好弟子。

明化吉学内功时不久便见提升的成效，而学武功时，很快超过虚弱不支的南郭吾。

冯无伤每授新课，明化吉掌握得快，实练起来超过南郭吾。

明化吉练剑，小南郭吾抱着啸歌剑靠在枯木旁喘气。

冯无伤说：“南郭吾，你要等些时候。”

小南郭吾看着明化吉的背影：“等到再过几十年，我还是个孩童模样，师弟已经成人自立了？”

冯无伤说：“师父陪你。”

小南郭吾哂笑：“师父要是该飞升了，我还是这个破烂样子，师父那时等我么？”

冯无伤一时没有回答。

冯无伤说：“等你。”

小南郭吾说：“我不会这么残忍的，师父到时候了便走吧，我有我的命。”

他丢下啸歌剑咳嗽的走远，明化吉也停了剑，望着南郭吾低落的背影。

南郭吾说：“师父，我想独处。”

冯无伤止住跟着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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