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2）（1/2）

【0-3】

从桥头一路小跑，沈鹏南和仲队才到了事故点。仲队平时应酬多了，少锻炼，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提了好几句让沈鹏南慢一点。

交管部门先于他们赶到，已经合力把那辆冲出栏杆的单位幼儿园校车拖了回来。交警们上来和两人打招呼，大家互相握手，自我介绍。

“孩子们没受伤吧？”沈鹏南掏出笔和本子，记录询问。

“没有，我们和老师刚检查过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让局里派一辆车来，先把孩子们接回去，让老师通知家长的单位。”仲队吩咐道。

沈鹏南看着旁边——桥栏杆有个破口，风吹着，有碎砖不停往江里掉，校车车头撞扁了，一群小朋友们穿着统一的校服，因为刚才的受惊而显得异常安静，在一位女老师的照顾下，仿佛一群蘑菇般柔软。

“都是兴业重工的干部子弟，让来接的人细心点。”仲队小声提醒了下沈鹏南，“大过节的，这车要是冲到江里去，那可真不敢想象。”

沈鹏南点了点头，感觉到了后怕的力量。

几个机关单位一起商量着怎么尽快处理好事故，让大桥恢复交通，放行两端要过江的市民早日回家。

“司机没有酒驾。”交警跟仲队和沈鹏南说道，“你们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人就由我们带回去了。”

“好的，我们会抓紧时间。”仲队和沈鹏南跟他们握手后，往前走去，看到了那辆砂石卡车。因为追尾的撞击，货斗里的河沙倾斜在了桥面上，像是几滩融化了的蜡烛，指引出一块被摔烂的蛋糕。

肇事司机就蹲在车轮旁边，解放鞋的鞋带开了，表情木讷，脸上几道小血口子，应该是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仲队留下来跟司机谈话。

“你叫什么名字？”

“葛……葛卫东。”司机的声音一直在打颤。

沈鹏南绕道车头去，终于看到了那个在无线电简报中口述的死者。这个女人看起来，意外的年轻，穿得也很体面。她的身体整个陷进了车前盖里，瘦瘦的四肢朝天耸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散了一地，血在凹槽里形成一小泊，被柴油染成了奇怪的颜色。

沈鹏南凝视着这具年轻的，扭曲的尸体。

他看见了她的鞋子，美国运动牌子，鞋底异常干净，几乎没有什么泥；

他看见她带了一双的确良的袖套，印着米老鼠的图案，和她穿的时装格格不入；

他看见她口袋里某个东西露出了一截头，沈鹏南迅速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拉出来，发现是罐头奶粉送的塑料玩具。

这个玩具他无比熟悉，和他口袋里的是同一款奶粉的赠品。

“她也许有个孩子。”沈鹏南心想。

沈鹏南想在她口袋里再搜寻出一些东西，一些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但是除了这个玩具外，一无所获。他只好详细地观察这具尸体的脸——女人的脸还算完整，左眼被玻璃刺破，右眼惊恐地睁开着，虚空中望着什么。沈鹏南顺着尸体的视线，也抬头望去，是悬在高空的跨江大桥钢筋结构。

桥灯亮起，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仲队，仲队。”沈鹏南喊了几声。

仲队走了过来，嘴里叼着半截烟说：“怎么了？”

“她是过桥时被撞死的么？”

“还不清楚，我把司机铐了。他吓坏了，除了名字，说什么都听不清，交警画了现场事故图，专家会看。”

“他超载了。”沈鹏南望着那个蜷缩的司机，他靠着有点扁气的轮胎说道，“他的车只能运二十吨，但看样子，多运了一倍。”

“哎，总之，人先让他们带回去，等法医拍完照，尸体运回去，我们也就撤了，疏通的事就交给他们了。记者也来了，明天见报，就一个普通的交通事故，平时至于堵成这样吗？都是让过节给闹的。”

“我觉得，判断是不是普通交通事故，是不是要先确认死者的身份？”

“你认识死者？”仲队问。

“不认识。”

仲队白了眼：“确认身份不得要时间？现在首要任务是恢复交通。其他事情都回去再说，人又不会跑了。”

“可我觉得……”

仲队拍了下发愣的沈鹏南肩膀：“你觉得什么？”

沈鹏南的耳朵突然有一丝地轰鸣。

一个交警跑过来，找仲队商量：“桥头有辆救火车进不来，我们想办法先挪通出一条车道。”

“哟，这得赶紧的，小沈，你快去。”仲队催促道。

“嗯，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沈鹏南皱着眉说道。

【0-4】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