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伤情（1/2）

大雨疯狂地拍打着地面，头顶的多日没见到的乌云在此居然黑漆漆地压了过来。雨声将这句几近真情实意的告白挤得支离破碎。

“我知道！我知道！”步莲疯狂地回答他，“我知道！可是有什么用！”

她怒极反笑，终于在此刻破罐子破摔：“我不喜欢你！不要再缠着了我！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人，装不下你，也装不了，更不想装。”

步莲的伞已经给了她师弟和师父，所以她现在全身都浇在冰冷的大雨之下，天边蓦地闪过一道明电，将暗下来的天际照亮了大半，忽明忽暗下，又响起一声惊雷，步莲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嵌进了掌心中，没过一会儿，便有血迹流了下来。

“莲君，我不想说什么‘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这样的话，实在太假了，不仅很假，也很自私——况且我也根本不觉得你哪里‘好’，你放荡成性，目中无人，这句告白想必也对许多人说过，不缺我这一个，真心这种东西，你可以兴高采烈地捧着，也可以在厌烦时直接摔碎，女子，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可以兴意阑珊地直接分手，也可以毫不在意地逃婚，你说的喜欢？我怎么可能相信？”

莲君第一次听到步莲对他说了这么多话，原本阴沉沉的表情都带了点病态的满足，可他不说话，他不忍打断她,那漆黑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亮光，就像是溺水的人瞬间抓到了救命稻草。

“莲君啊。”步莲正视他，几乎一字一顿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花之君子者也，但你——是莲花里最不干净的那个。”

步莲回过头，不再看他。

“作为最肮脏的莲，你让我最感到恶心。”

莲君似乎被这一番利剑穿心般的话刺傻了，仍然怔在那里。

她走到自己师父的卧房前，直直地跪了下去，门口都是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站在这的师弟们，步莲冷冷道：“都去练功。”

君清白从始至终一直站在一边，此刻也没走，耳力绝佳的他听到了莲君蚊哼般的喃音。

“我……确实肮脏。

“这颗肮脏的心里，不配装着干净的你。

“阿蕖啊——我等了你好久。”

到最后，基本只剩口型在动了，别说君清白，恐怕就是他自己，也听不清自己的话了。

那把伞突然从莲君的手中脱落，似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拿着一般，又似是他只想这样站在雨帘下。天空中又响了一道雷，莲君抬起脸，仍由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颊两边贴着黑发，留下了不知是水还是泪的液体，顺着黑发落到了地上，再也寻不到。

君清白叹了一口气，看向那些被他的防护罩保护完好的小荷，突然觉得心里揪着得疼，小荷们欢快地摇曳着，似还在发出咯咯的欢笑声。

荷花——原本就是极易受伤的。

虽然君清白也不知道为何荷花里就出了莲君这么一个异类，但是他除了风流任性外，似乎也没什么大逆不道的地方，毕竟君清白不是被他喜欢的那个人，自然也感受不到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想到他在现实中孤身一人住在属于步十莲的神庙里，面对着痴傻的步莲但仍笑眯眯的模样，觉得他有些心酸而已。

走到步莲跪着的屋檐下，君清白从“归墟”里掏出了一件棉织披风搭在了她肩上，步莲直直地正视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丝毫不为所动。

君清白收了伞，又使了个小术法，原本被滴水的伞瞬间变得干净。

他道：“莲君他……”

“麻烦君公子把他送走吧，不要让他淋雨，荷花真身脆

弱，被这场雨一直浇下去，恐怕他半条命就没了。”

君清白道：“你居然还有心关照他，我以为你极其厌恶他，丝毫不顾及他的死活呢。”

步莲笑道：“厌恶归为厌恶，生命归为生命。”

对方点头，又撑了伞，离去了。

步莲暗自握了握放在大腿两侧的手，沉默许久后，几乎祈求地道：“师父……”

里面不应。

步莲知道，不是步十莲不应，是不想应，她眼圈有些红了，一个响头直接磕了下去：“师父，弟子错了……”

“师父，您罚我吧，不要气坏了身子，求求您了……您现在异常虚弱，不要为弟子动怒……”

“师父！师父！弟子不求师父原谅，只求……您以自己身子为重，弟子就算今日废了这膝盖，明日刀山火海、挫骨扬灰，也无足以弥补。”

响头还在继续，院子里都是顶着雨练功的弟子们，他们都是海蛇，不怕雨，可空气中的血腥气却让他们瞬间迷怔了意识。

嘴中的师父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血液如同潺潺流淌的小溪，顺着地缝延伸而去。

门被自左右两边拉开，步莲不敢抬头，只听那温柔而虚弱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进来吧，别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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