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林(1/2)
人界最神圣洁净的一域,莫过于南境之海。
边阔水深,一望无际。
在南海深处,矗立着一座高大雄伟的龙神殿,以琉璃为材,白金为饰,神圣而不可侵犯。龙神殿的主人是一位法力无边德高望重的银龙,不过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只叫他龙神。
主宰一方海域太久,其实他也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龙神活了千百年,整日驻守着龙神殿,守护着海域,空有无限的权利却觉得索然无味,早已没有兴致去抬头看看天空。
而他的子女,虽个个是他的亲生骨肉,有着真龙血脉,却没有一个有着神龙的资质,虽也不算窝囊,但无功无过,资质平平,让他很是灰心。
在他第九个孩子降生的那年,正是南海周遭遇水灾之时,阴云几月不散,大雨连绵不断,淹了临海的许多乡镇,南海养育着四国的水域,海镇又是重要的船港地,一时间天下大乱。天帝派下水神佚妄川下凡治灾,实际上就是来定龙神的罪。
龙神百口莫辩,水神曾生于南海,动了恻隐之心,对他道只要五日内可解水灾,他自有办法向天帝求情。
五日期限到时,水神正要回天界禀情,却赶上龙神之子诞生。
龙神的前八个孩子都是平凡之辈,水神不屑恭喜祝贺,抬脚便要走,这时整个龙神殿突然传出了一声响亮嘹远的婴啼声,哭声愈来愈急,愈来愈大,尖锐得令廊壁两侧的琉璃灯齐齐爆破,并冲撞激荡着他的神力,他不得不封闭五感,奇异之色渐浓。
南境方圆千里,无人不记得那一天。
那日,天空中厚重的云层之上蓦地劈下一道金光,透过海面与龙神殿的琉璃顶,直直打在婴孩身上,他哭声不停,似嚷跑了乌云般,顷刻间天空明亮如镜无一丝云彩,亮如白昼。而上面竟顺着那金光飞下火红的一凤一凰,围绕着金光盘旋,流光般的金色凤尾交相追赶,羽毛透着神火,似两道耀眼的烛光,神圣而庄严。
南海边镇的潮水渐渐褪去,灾患立无。
凤鸟和凰鸟整整盘旋了四十九日,待金光渐渐消散,凰鸟先行飞走,而那只凤鸟却颇有不舍地望着婴儿的降生之处,似是不愿离开。
水神借这个喜事,便一直在龙神殿住着,待凤凰二鸟离开后,他才问龙神:“这是何意?”
龙神喜上眉梢,直直地望着天空:“不知大人可听说过,凡间的一种说法,是谓‘龙凤呈祥’。”
水神也跟着开心:“看来是一段缘分呐。祥瑞降世,凤旋九霄,这个孩子就是您一直在期望着的真龙吧?”
龙神不答,欣慰的笑意却已表明了他的心思。
“不知大人可有给九公子谓名?”
龙神一下下地摸着胡子,盯着凤鸟远去后在天空中留下的点点金光,想了想道:“吾儿,应烛。”
-
应烛在幼儿之时便表现出了他的惊人天赋,不论是智力、神力皆优于常人,龙脉本就是最最圣洁强大的一脉,再加上先天的优势,别人几百年才能学会的一招一式,应烛短短几年便可参透。
许是超凡的天资和龙神殿中海妖们的敬佩追捧造就了应烛的性情,他桀骜不羁,神采飞扬,深得南海生灵喜爱,尤其被龙神寄予了深切的厚爱。他任性些,只要不是无理取闹,龙神便依他。那时无论是人界还是天界,凡是有些名头的能人,没有不识应烛之名的。
但往往天之骄子一路平顺,总有不尽人意之处。
因被从小溺爱到大,众星捧月着成长,导致应烛愈发贪玩高傲,整日在外兴风作浪,渐渐迷失了本心,也不再是那个闻之而色变的阳刚少年,他的名声愈来愈臭,最后人们谈起应烛两字,无不悲哀感慨:可惜。
应烛虽是任性跋扈了好几百年,但君清白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任性到要去娶凤淮这种地步。
凤淮是何人?且不说什么魔界十大魔神之一、未堕魔前在天界是个什么殿下,就单单从他是个男人这点来讲,应烛这个想法就已经太过疯狂了。更何况应烛又是何人?整个业界谁不看他的笑话,这下可好,茶余饭后又多了一条笑谈。
君清白刚听说这个消息后便急忙关了青檀的店门,一路向南海赶去,除了为了凤淮的贞操,还必须得对着龙神和应烛讲明白一些事情。
从某个背后组织以东娥为引,挑拨白氏内部,又夺走缚虹剑,到蓄意污染水源迫害龙神殿,事情次数虽少,可道道致命,连君清白那常年窝在小君山的师父君长奉都被逼了出来,可见绝对不能小觑。
只是,君清白向来办自己的事,都不习惯被别人跟着。
他极尽嫌弃地对身边之人道你跟着去作甚?
那人拽了拽裤带,一副“跟定你了”的神情,无赖地道,好歹这些破事也和我们白氏息息相关,作为我们这代的有勇有谋之士,我难道不应该出面解决吗?
此人正是白氏之子,单名一个鸠字。
君清白嘲讽他勇是有了,何来见谋?
两人在三日内,一路穿过临陵与虞琦,白鸠御剑,君清白御伞,一路丝毫未敢耽搁,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平昌国边境,可也因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而损了元气,而此时又进夜,不得不歇一歇了。
原本在天空中御剑而行,自不用理睬脚下是何处,而一下来准备停顿一段时间后,两人才发现此刻身处一处山林之中,且是座阴鬼森森的荒山,廖无人烟,沉默的老树似枯死的鬼影。
君清白用伞拨开挡路的枯枝,回头看白鸠一直深思,严肃着将眉头越皱越深,又小声道:“不太对劲。”
君清白:“怎么?”
白鸠:“亏你是个引魂师,对鬼气应是最敏感的,可却觉察不出什么?”
君清白:“?”
白鸠掏出白氏的看家宝贝——罗盘与银铃,边摇铃边四处张望,那罗盘上的指针转个不停,时而顿住,又马上转向相反的方向。
君清白握紧了手中的鹤骨伞。
白鸠道:“这里怨气极深,又有小鬼纵横,现在是入夏,平昌又是灵气最盛的国家,怎会有如此景象,况且此地离南海已不远,有龙神殿的威严之气在,为何如此怨气滔天?”
虽然君清白向来不觉得白鸠是个聪明人,不过白氏的确在人间混得比君霍两氏要明白些,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敏锐——可就算再诡异无常,按照君清白的想法,也不过就是对手厉害点,对他来说并没什么不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他不想做什么提前准备,危机到时,他自会抵挡得住。
但白鸠一副认真又不容置喙的模样,君清白不想打击他,幻出了一串青磷蝶,照亮这一方天地的同时,也去探了探路。
青磷蝶原本按照飞行轨迹向前而去,可没过多久便突然乱成了一团,飞回君清白身边打转,仿佛受到了惊吓,与此同时,君清白也听到了些诡异的轻嘶声。
白鸠道:“是蛇!”
地面上突然围来上百只小蛇,此起彼伏的蛇信子吐出的声音顿时明晰起来,且越来越近,将两人围成一个圈,方寸之间,君清白只看出这些蛇比正常的蛇短了整整一半,且蛇头两侧还长着形似翅膀一样的东西。
此时君清白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进了个不得了的林子,这种蛇类不像是人界该有的,但恐怕毒性要比同类强出千百倍。
并非常类,终究不知其能力。
君清白将鹤骨伞抛至半空,伞面缓缓张开,其下的金光笼罩了方圆百里之内,又渐渐缩小,最后只照耀到疯狂涌进的蛇群。
君清白冷冷地哼了一声:“若再耍这些幺蛾子,可别怪我大开杀戒了。”
说罢,他猛地握拳,伞面下照耀的金光只一震,无数蛇尸自地面被弹起,在半空中齐刷刷地开膛破肚,又掉落下来。
白鸠:“……这么简单?”
君清白哼道:“白氏一族灵师,偏偏要入世学人类那些乱七八糟的术法和规矩,搞什么宗族子弟,生生拖了白氏的后腿,实力被分散成这样也不足为奇。”
白鸠想说:大佬带我飞。
但是白氏的尊严不允许!
白鸠和君清白相处短短几日,但也了解了君清白此人的性格如何,嘴毒心软之辈,成不了什么气候,于是他说服自己不与他一般计较,两人虽脱离了暂时的险境,但又不知会不会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聊天道:“现在整个君氏,莫非真的只有你和你师父两人?”
话音未落,刚刚放宽的心又瞬间绷紧,因为两人发现,那本该七零八碎的蛇尸竟自主修复生长起来,如同分裂再生般,不仅成功复活,且数量成倍增加。
白鸠咽了口口水:“看来我们是遇到麻烦了。”
君清白只冷哼一声:“这些蛇虽再生能力强,但攻击力小,若我们仅避让,便造不成威胁。”如他所言,蛇群由于刚刚君清白施展的一击心有余悸,都在原地打转,不敢上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