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晏博屿下意识地看了易舟一眼，易舟依旧是盯着课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舟盯着书本出神，晏博屿刚才看书的时候，明显在走神，看了半天都盯在同一个位置；给他讲题的时候，他也没有仔细听，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他为什么在书上写自己的名字？还写了那么多遍……
上课走神时间还是很快的，一节英语课很快就下课了，但是老李还是顽强地把下课时间占走了一大半。
又终于熬到周六晚上下自习。
周塘这次倒是放得挺早。
他们三个人并排往校门口走，晏博屿和易舟都没怎么说话，周塘偶而说两句。
到小福超市路口的时候，易舟才停下来，对他们俩说：“走了。”
“注意安全。”晏博屿顺其自然地接了一句。
“嗯。”易舟应了一声，就往右边走了。
晏博屿停在原地，目光落在易舟的背影上。
“怎么了你？走啊。”周塘有些不耐烦地说。
晏博屿回了回神，收回了视线，“嗯。”跟周塘一起往回走。
回到家之后，晏博屿去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
打开手机，翻开了微信，点开了“易舟舟”那一栏，易舟的头像是个小船，跟他的名字还挺合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几个字，按了“发送”。
——到家了么。
晏博屿发完之后就盯着对话框，莫名地有些期待。
易舟的消息是三分钟之后发过来的。
晏博屿听到手机提示音的时候，激动地差点叫出来。
——到了，刚洗完澡。
——真巧，我也刚洗完。
——哦。
——时间不早了，那……晚安。
——晚安。
晏博屿盯着易舟发过来的“晚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了半天，才放下手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易舟看着对话内容，愣了半天，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从来没有谁问他到家了么，跟他说晚安。
哪怕是江淮，也只是替他出气，罩着他，却没有问过他这些。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易舟早上八点多被电话吵醒，他拿过手机，显示的是“晏大海”。
“喂？”易舟按了接听键，继续闭着眼睛。
“易舟？你还在睡么？”
“嗯，你听出来了？”
“嘿嘿，不好意思啊，我爷爷跟我念叨你了，说我们好久没去了，让我带你去他家，他想跟你下下棋。”晏博屿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行吧，现在？”易舟本来不想去，但是觉得晏博屿爷爷挺好的，他都主动念叨了，不去又不太好。
“嗯，不急，我正往你家走，咱俩一块儿过去。”晏博屿的声音显然有些激动。
“行吧，挂了。”易舟轻轻笑了一下。
“嗯。”晏博屿把电话挂了。
易舟伸了个懒腰，起床去刷牙洗脸。
正刷着牙，门铃就被按响了。
易舟叼着牙刷跑去开门。
“我操，你跑过来的？”易舟看着正喘着气的晏博屿，有些震惊。
“啊，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这儿附近了，不是怕你等急了么，就跑着过来了。”晏博屿笑了笑，还在喘着气。
“我还在刷牙，你进来等着吧。”易舟让晏博屿进来了，关上了门。
“阿姨没在么？”晏博屿换了鞋，朝四周看了看。
“上班了，最近活儿比较多。”易舟有些含糊不清地说。
“哦。”晏博屿坐在沙发上，没再说话了。
易舟洗漱完，去阳台取了干净的衣服，看了晏博屿一眼，“我去换衣服。”
晏博屿笑了笑，“哦。”
易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掩着了，并没有关上，然后利索地把衣服换好了。
“行了，走吧。”易舟把钥匙揣进口袋里，走过去换鞋。
“嗯。”晏博屿也起身去换鞋。
两个人选择步行去爷爷家，反正隔的不远。
一路上，晏博屿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易舟聊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老爷子家，晏博屿把门打开，“爷爷，我把七天给您带来了，不用再天天念叨了!”
易舟没打算再争论这个称呼，礼貌地喊了声：“爷爷，我又来了!”
老爷子听声从里屋走了出来，笑得合不拢嘴，“哎呦，我大孙子来了，七天也来了!都多长时间没来了，是不是博屿欺负你了？”
易舟换了鞋，进了屋，有些好笑，“没有没有，他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
老爷子爽朗地笑了，“那就好，以后常来，你们来啊，我这儿就热闹些。”
易舟心里暖暖的，从来没有哪个长辈惦念过他，“嗯，以后常来。”
晏博屿给易舟倒了杯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爷爷，上次给您带的野人参，您都吃了么？别又舍不得啊，留着浪费了。”
老爷子顿了顿，“啊，人参啊，吃了吃了，都吃完了，一点儿没剩下呢！”
晏博屿有些不信，“真的？别骗我啊。”
老爷子扰了扰手，“真的，骗你干嘛。”
“吃了就行，对身体好着呢。”晏博屿说。
“来来来，咱爷俩切磋切磋。”老爷子从柜子里拿出棋具，对易舟说。
“行!”易舟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开始下棋。
还没走几步棋呢，门就被粗暴地敲响了，光听这声音，晏博屿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晏博屿走过去开门，果不其然，外面站着晏志山，晏博屿的赌徒亲爹。
晏志山的头发乱糟糟，胡子也没刮，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晏志山看到晏博屿冷哼一声，“哟，这不是我亲儿子么，还知道回来看看啊？”
晏博屿虽然看见晏志山就一肚子火，但是还是极力忍住，让他进来了。
易舟停住了，看着晏志山，又看了看晏博屿。
晏博屿跟易舟对视了一眼，明白了易舟的意思，“我爸。”
易舟站起来，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晏志山眯着眼睛看了易舟一眼，没答应他。直接走进老爷子里屋，开始翻箱倒柜，不知道找什么东西。
老爷子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棋子重重地放下，已经没什么心情再下棋了。
晏志山翻箱倒柜了半天，没见着想要的东西，不耐烦地吼道：“爸，上回那野人参没有了么？!我好不容易抵了点儿值钱的东西，昨儿又输了，还有么!拿出来我急用!”
晏博屿有些震惊，他看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也有些生气，“上次卫兰送过来的野人参不都被你抵债了么？还有什么!这家里但凡值钱的不都被你卖了抵债么!就因为你好堵，妻离子散，你妈被你气死，你还想怎样，你还要我一个将死之人怎么样!”
晏志山反倒不耐烦，“行了行了，啰里啰嗦!我现在欠着钱呢，人家都堵我两三回了!你只会说些没用的!有个屁的用!有钱就给我交出来!”
晏博屿已经忍无可忍了，眼睛里冒着火，他吼道：“你活该被堵!这个家都被你赌光了!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爷爷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你他妈不能省省心么，谁都不欠你的，你在外面欠债也好，被人打也好，都他妈活该!”
晏志山也被晏博屿激怒了，他朝晏博屿冲了过来，“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你清醒清醒，我他妈才是你亲爹，你怎么跟你亲爹说话的，没有老子，有个屁的你!你他妈给老子拿钱都是应该的!”
“你做梦!我没你这个亲爹!”晏博屿也吼道。
“我没跟你妈离婚的时候，可是老子供你们吃穿，你有的一切都他妈是老子给你的，你他妈欠老子，你知道么!”晏志山扬起手要打晏博屿。
易舟快步走过去把晏博屿拉在了身后，低声对晏博屿说：“你少说点儿!”
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很大，怒吼的声音也停止了，“都别吵了!都是我造的孽啊!这间房子有什么值钱的，你都拿走吧，拿了赶紧滚!从现在起，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晏志山愣了愣，晏博屿也愣住了。
晏志山进屋找了块儿老式手表，看了看老爷子，把门关上走了。
晏博屿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了。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