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2）

“然后？”他轻笑了一下，“天知道，看心情吧，现在还不到收拾她的时候。”

米菲曾经说沈川是个好人，可是现在她口中这个所谓的“好人”，正在我面前以最自然的姿态说着要收拾她。

“她是无辜的……”我试图为米菲辩解，可是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无辜？”他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回头看了我一眼，“在正清，还有谁是无辜的？都是贪欲驱使，总不能当着婊、子还要立牌坊。”

“她不一样！”我没有压抑住，轻吼了一声，“你不了解她，她男朋友生病了，需要很多钱，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接受梁旭南的交易的，她跟你和梁旭南都不一样，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来到正清是为了救人！”

似乎是被我有些激昂的声音震惊到了，他转过身来，目光长久地落在我脸上，然后眉头轻挑，“她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真当朋友了？”

“是，我拿她当朋友，不行吗？”

“在正清，你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度。

阳光在他半侧身子镶嵌出一个橙黄的轮廓来，而另一半的他隐匿在阴影里面，这一刻的他好像还是那个在黑暗的梦魇里面孑然一人的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寂寥：“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背叛你的人会是谁。”

“比如你，苏丞，你早就知道米菲是梁旭南的人，但却没打算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怔住，话题突然引到了我身上，让我措手不及。

“我不是怪你，我不知道你当初离开的原因，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你有理由怨恨我，是我将你送到正清，但却没想到正清这个染缸把你变成这副模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上，对我刻意隐瞒重要的信息……你是在想什么？在等我跌下来，好看我的笑话吗？”

一针见血，我的确是想过要看他最后的结局，但他说的不全对，我不敢告诉他，是因为我心里笃定在他与米菲的博弈中，米菲未必占上风。

我也确实没

想错，从一开始，就是他俾睨众生地看着我们这些三脚猫做着那些不入他眼的小动作，就连米菲也没能幸免。

他输得起，米菲输不起。

可是现在，听他的口气，却好像是我背叛了他一样。

“所以我才告诉你，我放开你了，那个我所认识的苏丞已经死了，现在在我眼前的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利益驱使而返回正清，并且不择手段的一个人，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你可以选择离开，但是如果留下，以你目前的所作所为，我只能当你是我的敌人。”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凝视我。

阴沉而狠戾的视线，让我有一种被剥光了的错觉，好像自己的意图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不堪。

“你特意把东西放在那里，又特意安排米菲住进来，好让她告诉我证件在这里，然后算好了我来取……做这一切，是为了跟我宣战？”我问话的时候，往前走了几步，香烟的气息将我也笼罩起来了。

“这取决于你怎么选了。”他把烟在桌上的烟灰缸里面按灭了，背对我，面向着窗外，“我是不希望在正清再看到你了，这一次我不会用你妹妹威胁你，我给你自由，关键在于你怎么用你的自由，如果你用你的自由来对付我……”

他没有说下去。

尾音很长，我的心在他的话语里面感到颠簸，我下意识地就伸手按在自己的下腹，面前他的背影看起来孤单又失意。

明明他看不到我的动作，我还是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相簿，我说：“在我选之前，我也有话要问，你……留着那些照片，是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你不要那些照片的吗……”

一年前他一脸嫌弃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咬了咬嘴唇，心底里有什么蠢蠢欲动，像是在荒凉的沙漠里面看到的绿洲，不知是真实的，还是海市蜃楼，总忍不住要去探个究竟。

“你不是说你不要的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为什么还打印出来，全都留着是做什么啊……”

良久，他微微侧身，手轻轻按在那本相簿上，眉目间充满了隐忍。

“……为了记住以前的苏丞。”

我眼泪流下来，很快抬手抹干净眼角。

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

我从来没有指望过能从他那里听到什么甜言蜜语，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为了记住曾经的我，就让我要缴械投降了，我的心在这句简短的话里面融化得一塌糊涂。

就连那些仇恨似乎都已经变得很模糊了，我也想起从前的我来。

曾经的我，为了爱他奋不顾身，他有看到，他有记得。

我摸着小腹，心里默默念：

孩子，你要记得这个背影，这也是你爸爸，这是爸爸曾经非常爱，非常爱的男人。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你也要记得曾经的沈川，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就伤害别人，不会对别人的伤痛坐视不理，他很温柔，也很坚强，不会让这个世界左右自己。”

他的身躯似乎是僵硬了一下，我不等他再开口，转身小步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一个决定在我心中逐渐明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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