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公（下三）（2/2）
江天一正要开口，会议室的门口忽然有人问到：“孟老师，这是谈崩了？”
孟先生头也不回就说：“小楼，我知道你很希望做成这笔生意，但这个，是真的不能做，偷人心血、窥人隐私的事情我们绝对不能涉及！”
“孟老师，我已经说过，你们放心好了，未闻塔已经给了安学专利……我们一群学生已经没有出路了。”那人自嘲地冷笑一声，激化了旁观者的情绪。
从舟和江天一闻声去看，外边的人欲言又止，这时候也皱着眉头看他们，只是这一看，双方平静的面孔都出现了龟裂。
“从舟？你怎么成了安学的员工？”楼源诧异道。
从舟目光冰冷，装的真好。
这两人的脸天天要在档案里见到，楼源认错谁都不会认错这俩。为此，他避免了虚假记忆的干扰，随时防着肖归柏再来个移形换影、虚假记忆，全身心投入角色。
从舟这时候冷静得很快，反问：“实习，跟着师兄出来见见世面。倒是你，你妈已经找到院里来了。”
他只是胡诌诓点信息，谁知提到楼源母亲的时候，楼源镇定的表情露出了一丝难过，但很快被他掩饰起来。
孟先生适时嘲笑到：“安学越来越不像话了，连实习生都放出来见这种保密级别的会议。”他也不信从舟的说辞。
楼源听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变幻片刻，忽而变成了笑，他对孟先生好言相劝，谁知孟平余根本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便拂袖而走，楼源赶忙追上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很真。”会议室里，江天一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却不深入说明，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呼吸的声音，和空调运作的声音。
片刻后，江天一的手机有了动静，接起来，对面是一个温婉的女声。
江天一一愣，和从舟对视一眼，回到：“玫瑰、玫姐。”他差点说错名字，但对面的女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和气地问他们与睿星的交涉如果不能拿下那两条就算了，时间还长。
江天一表示自己的信心：“玫姐不用担心，我好歹还是在夏叔那边学过一点的。”
对面的梅瑰呵呵轻笑两声：“太阴还刚刚起步，柳夏他自己也应该是焦头烂额的，你们可别打扰他的清净。”
两人挨得近，从舟也能听见对面说什么，此时他目露疑惑，原来在幻境中这边的太阴才刚刚起步吗？
江天一不动声色地全部应下，挂了电话时正好外面传来王星珩的声音：“我打扰了吗？”
“没有，刚好挂断。”江天一从容地收了手机，往对面一伸手：“是换人了吗？请坐。”
王星珩对二人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大为意外，接下来，江天一请他自我介绍，对面二人完全投入其中，似乎真的是尽心尽力为梅瑰的公司在忙。
如果这是二人在演戏，那或许还真的要拿奥斯卡小金人，但若是被幻境迷失了心智……
王星珩的狐狸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接着从容介绍起了自家公司对此事的投资。
这样下来这自然是宾主尽欢，从舟和江天一离开时还受到了王星珩的注目礼远送。从舟看着后视镜中王星珩的身影消失，一捋胳膊，都是鸡皮疙瘩。
“要开暖气？”江天一还火上浇油，从舟瞥他一眼，说：“冷气，越冷越好。”
江天一当然没有理会他的这个请求，降下车窗，外头的热风涌进来，不凉快也不热乎，正好。
“楼源你认识？”江天一像是闲聊一般谈起。
“认识，同系同级，听说有一段时间没有回过校，他妈找来了……好像……好好闹了一通。”从舟皱着眉，似乎是在竭力回忆。
江天一横看他一眼，装作随意说：“回忆不起来不用勉强。”
从舟的眉头蓦地松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说了，我记得你还要回去找夏叔报备对吗？早去早回，顺便，帮我问问我叔的情况，刚才打电话过来时他听上去没什么力气……”
江天一拧眉，看着从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见青年的表情又皱起来，似乎是在疑惑什么，便说：“其实听不想去的，我总觉得那帮老家伙在针对我。”
针对他，是在早就恢复元气的太阴中，而非现在这个四分五裂的太阴。
从舟下意识笑道：“可不是，整天都没个人影，知道的以为你是太子爷在历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做苦工……”
说完，他蓦地回神，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陷入了幻境中。
从舟凝神看着窗外的景色片刻，最终视线落在江天一的倒影上，真正属于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复苏，他第一回由衷感谢。
“谢谢。”
江天一没接茬，将车子开到宿舍区，又驱车去了太阴。
这个幻境用相比较于其他的，可真的算是巧夺天工了，反倒是现实，太过不像话。太阴在2005年元气大伤，此后又有夜莺在暗中搞破坏，用了十来年都没有恢复元气那是正常的。
玫瑰小姐是从学文的另一个衍生物，是从建军的姐妹，归属于太阴也是正常的。
安学推迟电子管家投入市场，引发欲望爆发的种子没有掀起全国的“复仇”大潮也是正常的。
睿星发现安学电子管家的潜在隐患从而拒绝合作也是正常的。
反倒是现实，夜莺所向披靡得厉害。
相比较于上下离心的太阴，摆平峪方、勾结官商、走私器官、设计多米诺，从而将全国按进人心的深渊，陆陆续续爆发的欲望将会腐蚀这个社会的脊梁，构筑幻师和衍生物的天堂，普通人的白骨地狱。
所向披靡得可怕。
从舟站在宿舍区的楼下，抬头看他们的寝室，这个真实到不真实的幻境对太阴一方反倒是再好不过。初代元老都未死去，只是分崩离析却没有一败涂地，夜莺也未成气候。
楼上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姜寄北的父母，和姜寄北。
他一愣，想起睿星楼下来自从学文的电话，眼睛一酸，差点没有哭出来。
这样美好的幻境，却只是玩弄亡者，让人如何不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