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晚餐（2/2）

许一一对飞机模型的喜欢，让蒋依夏想起了记忆深处的某件事。她晃了神，没留意许一一的动作，更没听见他说的话。她从小就喜欢飞机模型，小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这些模型从玻璃柜里取出，挨个擦拭干净，然后再按照型号和年代摆放回去。

她的喜欢一度狂热到“谁碰模型她就跟谁拼命”的地步。可是自从那件事后，她发现自己的这种狂热凭空消失了。

不仅是对模型，还有对生活。

“这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太有未来感了。还有一个设计我也非常喜欢，P-38……我喜欢它的双尾撑结构。”

许一一还在兴致勃勃地说话，忽然察觉到蒋依夏的沉默，他只稍一停顿，就听见蒋依夏再自然无比地接上了话，“击落山本五十六座驾那个？我也很喜欢。”

她话接得太自然，以至于许一一怀疑刚才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冷漠是他的错觉。他求证似地又看向她，见她脸上挂着刚才的笑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相片放大后指给他，“你喜欢的双尾撑。”

许一一被这张照片惊住，照片里是琳琅满目的飞机模型，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战机，光他一眼能认出来的就有P-38、SU-27、F-14还有SR-71。它们被整齐地排列在玻璃储物架里，玻璃上映着蒋依夏拍照时的影子，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你有这么多，哎等等，这个是福克E型战斗机？”他指着照片里的一角惊叹，“你连这款都有！”

也顾不上担心重感冒会传染，他俩凑在手机屏幕前一言一语，聊得兴高采烈，直到东姨端着粥在桌旁喊他们，“俩孩子，过来吃饭了。”

蒋依夏心头的一阵寒意渐渐退去，整个人重新温暖起来，生活这么美好，有爱她的人，有美味的食物，有位置的惊喜，怎么能轻易失望。

她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机，看向许一一，“走吧。”

回到桌旁，东姨把粥端上桌，先是跟许一一说道：“这是雪梨红枣山药粥，补补身体。”又把另一碗端给她，“还是你最爱的红枣花生黑米粥，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多加。”

“谢东姨，那我俩就开吃了。”

目送东姨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她跟许一一说，“尝尝，绝对让你难忘。”

她说完便低头认真喝粥，她用木匙舀起一颗红枣和两颗花生，然后放进嘴里。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黑米、软糯的红枣、仍有嚼劲的花生……她细嚼慢咽，舍不得喝太快。

许一一见她低头盯着自己的粥，像一只小松鼠似的，安静地嚼着粥里的粗粮，心满意足的样子。

这家粥店空气里弥漫着淡而纯粹的食物香气，摆着有趣好玩的小物件，他低头尝了一口自己的粥，雪梨和山药已经和大米融为一体，甜而糯，在舌尖短暂停留，在唇齿间留下久久散不去的清甜。

“确实难忘。”

确实很难忘，不过难忘的不只是粥。

许一一把后半句话留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