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萼红·其三(2/2)
我心漏跳了一拍,快步向前几步,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伏清此时还残留着几分神智,吐出了几个字给我:“刀、血。”
我微微侧目,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一躺着的男子。
我向来与伏清默契,登时便心领神会,将他摆好靠在墙边,随后取走他腰间的刀,缓缓走到苍阗面前。
他失了神火,暂时维持不了真身形态,只能化成一副脆弱的人形。黑衣如墨,修眉长目,竟是个温雅和善的俊秀面容。
他见我神色警戒,反而灿然一笑,长目微微眯起,别有一番风情:“这位小仙君,为何这么怕我?”
我蹲了下来,与他平视,没什么好语气:“你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
他只是温柔地笑,笑着笑着后,却又突然叹了口气:“不知道。”
“自五千年前看守离火境起,我便再无意识清醒的时刻了。”
他神情似是落寞,不像作假,我出刀的手一滞,不禁多问了一句:“为何会如此?”
“烛罗执念太深,我驱使不当,反受其害。今日神火暂熄,说到底,我反而要感谢你们,能让我意识清明片刻。”
我想到方才墙上钉着的人,大抵猜出了那人身份。
想了想,我问他:“你可知以此法运转离火境,油尽灯枯,是迟早的事?”
苍阗面上尽是温柔之色,微微点了下头。
“五千年前,我犯了错,只是主人他心软,并未惩罚我。”
“可他嘴上虽然说着不怪我,却再不愿见我。是我害得主人错失所爱,所以我放不过我自己,自请入了离火境。”
说到最后,他虽仍笑着,面上却是悲戚。
“大概是我还未赎够罪。所以这五千年来,主人才一次都不愿来见我罢。”
原来是个痴情种。
我不禁心软,可放血之事刻不容缓,我闭了闭眼,硬起心肠:“对不住。但我还是要取你的心头血。”
我话说的凌厉,手却是微微颤抖。
说来也怪,我取自己的血的时候为何便如此干脆利落,换做是旁人,却下不去手了?
苍阗见我慌乱,失笑片刻,竟抬起手反握住我的手,自己使了力,将那刀尖推入心口。
那刀沾了血后,又散出明艳霞光。
我一怔:“你……”
苍阗应是痛极,面色更显苍白,轻声道:“你无需有心理负担,是我犯了孽,不是你。”
他喘了口气,又笑了笑:“你们还是尽快离开罢。虽然先前那位真君在境中布了阵,以防我神力泄去后,造成境中妖孽出逃。只是我神力有变,仍是造成离火境动荡,仙庭许是要派出天兵天将来一探究竟。”
“他伤的如此严重,你们若是被发现了,应是毫无反抗之力。“
我观他表情诚恳,心里已是信了,将刀拔了出来,犹豫片刻,还是同他说了句:“多谢提醒,我便先行告辞。你……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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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出灵识,寻得了株昭的方位,弯腰背起伏清,便急急往那处赶去。
他头垂在我肩侧,我见他双目紧闭,面容苍白,心里发紧,有些害怕他真的睡死过去,便边走边唤他:“真君,真君……”
他毫无反应。
我便换了个叫法:“卿卿,卿卿。”
他果真皱了皱眉。
我见他有反应,松了口气,又道:“你不是最讨厌我这样叫你了吗?你既然讨厌,那你开口骂骂我,好不好?”
“你不要睡……我方才想了好多事,也有好多话……想问你。”
顿了顿,我才缓缓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伏清身子微微一僵。
我便坐实了内心猜测:“我们见过。对不对?是什么时候?我想不起来了,你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他静默片刻,竟真的开了口,只是因为受了重伤,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那日……你……一直盯着我看,还不停……冲我傻笑。”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礼数。”
“我就走到你面前……想教教你,何为礼义廉耻。”
我心神微动,好似真的想起了些什么。
天空正下着雪。
那少年睫羽上落了雪,容貌秀致,楚楚动人,身上披了件雪白皮毛的兜帽,正冲我走来。
那狐狸毛堆在他脸下,应是暖意融融,衬得他有了几分人气。
他微微开了口:“你——”
我不假思索地接道:“我叫少箨。”
他那张极漂亮的脸刷地一下就变白了,羞恼道:“我没问你的名字。”
“可云杪告诉我,若是有人直勾勾地看着我,还冲我走来,不是喜欢我,就是想问我的名字。”
“
你不想问我的名字,原来是喜欢我吗?”
我这话说的没什么道理,那少年听后,脸色更难看了。可他嘴巴张了又合,却是语塞,只能恨恨瞪我一眼,转身走掉了。
身影渐渐融入大雪之中。
我呼吸一窒,只觉心如擂鼓。
伏清顿了顿,又缓缓道:“可我那时还未开口,你反倒抢了先,说你的名字……叫少箨。”
“分明是你盯着我看……到头来,却倒打一耙。”
“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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