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的缘分（2/2）

而此时的孟歌和江洋正和皮皮玩着专属于孩子的游戏。

两个天性乐观没心没肺的大人，在一个对于世事尚且懵懂不知的孩子的撮合下，慢慢拉近了距离。

他们偶尔相视一笑，目光碰撞之时竟隐约闪出星星点点的暧昧火花。

皮皮吵着要下楼去玩，得到唐立果的许可后，他左手拉着江洋右手拽着孟歌，欢天喜地跑出了家门。

林易安家的老大在奶奶家，老二正在卧室酣睡，因此在三个不懂事的离开后，再没人去打扰他们气氛凝重的交谈。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孟歌就抱着皮皮噔噔蹬跑回来，气喘吁吁满脸恐慌。

“快下楼去看看，他的胳膊被狗咬掉好大一块肉，现在正在楼下和狗主人打架呢！”

从小到大在打架这件事上，江洋从未输过，而在吵架这方面，大梅也不是善茬，更何况还有孟歌的神助攻，因此事件以狗主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而告终。

他打算报警被林易安叫住，两个人在一旁说了许久，最后虽然是两败俱伤，但好歹事情到这里算是圆满结束了。

江洋打完人出了气浑身舒坦，医药费他可以不要，道歉自然要收着。狗主人灰溜溜离去后，他们这才想起去医院包扎伤口。

“流这么多血，是不是快疼死了。”

失恋之人心里有伤，本就矫情脆弱，偏偏江洋的伤口惨烈非常，孟歌又一次控制不住情绪默默流出眼泪。

“不疼，没事，幸好没伤到你和皮皮。”不疼是假的，江洋咬牙忍住钻心的疼痛，微笑着安慰孟歌。

“它是冲着我来的，掉肉的应该是

我。”孟歌说。

“咬你我非打死那只狗，你这么完美怎么能带着伤痕跳舞。”江洋笑嘻嘻地说。

唐立果和大梅同时体验到一种类似于晕车的感觉，眼前的场景如此不真实，胃稍稍有些不舒服，若江洋和孟歌不马上停止对话，他们怕是会吐出来。

孟歌全程小心翼翼地托着江洋受伤的胳膊，到急诊室时双手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医生再三示意她松开双手，如果不放手，就把她的手和江洋的胳膊缝在一起。

林易安和大梅早就退到外面，唐立果也识相地抱着皮皮离开急诊室，他走得很快，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却又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脸狗粮。

“对不起啊。”

“没事，有你心疼我什么都不怕，麻药都不用打，虽然胳膊掉了一块肉有点疼，可我的心是满的很幸福。”

唐立果心甘情愿吞下这把狗粮，笑着关好门去找林易安和大梅。

这个冬天注定充满悲伤，好在上帝是个有心人，总会在某个时刻打开天窗，慷慨赠予众生一丝希望的光亮。

正因这一丝光亮的存在，再累再痛再悲伤，我们也能撑下去。

如人所见，希望就在前方。

江洋的伤口经过医生的处理已无大碍，打完针后只需回家静养几日，一周来换三次药即可。既然江洋无事唐立果也可放心归家。

从医院出来时已是暮色时分，孟歌坚持要送唐立果去车站，江洋嚷嚷着要跟着同去，孟歌一声令下，他就乖乖被林氏夫妇架着远去了。

车站不远，走路十分钟便能到达。街道两侧忽然亮起的路灯点亮积雪，宽敞的路途随之现出一片昏黄的光亮。

很久很久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肩并肩一起走在路上，空气并不沉默，却又被车水马龙的声响塞得满满的。

“还怨我吗？”

一粒灰尘落在孟歌小巧的鼻尖上，唐立果未曾犹豫半分，伸手拂了去。孟歌扭头藏起嘴角的微笑。

“怨，怎么不怨！我倾尽所有帮你，你却瞒着我暗度陈仓，你为何认定我不会帮你？被人欺瞒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唐立果微微蹙眉，昔年积压在心底的酸楚趁机冒了出来，竟有些历久弥新的味道。

“我经常会想起你，从小到大真心待我的人不多，如今看来，弄丢了你要比失去孟哲更让我难过……幸好有大梅在，我常常能听到你的消息。”

“别说了，我见不得你这样，其实我特自责，不该在你难过时弃你而去。”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若无惦念，怎会宁愿委屈自己也要替对方考虑。青春时总以为爱比天大，是世上最重要的存在，然而随着年岁渐长见惯了世态炎凉，方才知晓人与人之间的这一寸真心，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他们站在候车室门口望着前方的人声鼎沸齐齐停住脚步，离别在即久违的不舍应景来袭。唐立果拿着车票和身份证，正在给护工打电话询问张爷爷的情况，孟歌则背着手站在一旁，看他看得入神。

唐立果放好手机，脸上的微笑一如初见时明媚，孟歌一瞬恍惚，仿佛中间的分别从未有过，他们仍旧站在时间之河的对岸，彼此都是最好的年纪最好的容颜。

“你和孟哲，现在怎么样？”

“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互不打扰最好。”

唐立果的淡然和当初的渴望形成鲜明的对比，孟歌被迫回到现实。这一来一回难免又勾起一些破碎的回忆，她不吐不快。

“他很早就明白过来，你对他的算计其实是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独一无二的爱……毕业那时如果不是他苦苦哀

求，又承诺说不再见你，那么去找你的就不是他妈妈，而是他的猛虎爸爸。”

唐立果掩饰着不安的情绪，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搭在椅背上，慢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