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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白线

深夜的医院依旧是忙忙碌碌，ICU的看护病房里，涂近月靠在墙边坐着，她睡不着，外婆一分钟没有脱离危险，她就一分钟都睡不着。浓密纤长的眼睫此时无力的垂着，她平静不下来，安静的只有仪器滴滴声的病房，她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是安静的地方，她越是想他。

她下午来的时候慌得无神，现在也稳下心神来了，她现在想着自己幸好下午没有给他打电话，她得守着外婆，得守着自己的小时候。事情压下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脆弱，不能哭，不能有情绪崩溃的表现，她的妈妈已经很伤心了。

忍着。

得咬牙忍着。

滴滴滴滴——

仪器的警报声直接把假寐的涂近月惊醒，她迅速的去按呼叫铃，手指渐渐地攥紧，涌进病房的医护人员很有秩序的开始检查身体，涂近月压着心头的慌神，出了病房给邓箐和涂羿打电话。她眼眶红了一圈，半个小时不到，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邓箐和涂羿两人一看也是没有睡，红着眼就来了。

涂羿一直搂着邓箐，妻子在怀里不安的祈祷，涂近月背脊笔直的坐在邓箐身边，母亲的右手一直紧紧的攥着她的左手，爽朗坚强的母亲，也会有害怕的事情。

心惊胆战的感觉一直到天微微亮才结束，医生也是一脸疲惫，但也带着安慰患者家属的表情过来告诉他们三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外婆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只需要细心地观察。

邓箐说什么都要在床前陪着，涂羿拗不过她，只好自己也留了下来，把车给了涂近月让她先回家休息。

一晚上没有休息好的涂近月躺倒自己的床上时，睡意直接袭击了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里她梦到了江清唤，还有很久没有见的思佳、孟十七，好多高中时候的人和事情。一夜梦醒，她枕头湿了一片，整个眼睛都是肿的。

有时候梦醒后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印象，可是今天晚上的梦让她记忆深刻，一个场景一个细节都不会忘记。梦里蔚蓝的天空，连鼻尖都萦绕着的温暖香气，她是第一次后悔，后悔放江清唤去完成他的梦想。镜子里的女生眼睛肿了一圈，她打开水龙头，接了捧凉水扑到脸上，对上镜子里自己的视线，她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安静的洗漱间里，传来女生低压着的抽泣声，从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在所有人面前，她都是温柔内敛，自己的情绪从来不会影响到别人，只有在私下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让情绪崩溃。

接到江清唤电话的时候，涂近月正潜在浴缸里，隐约听到手机铃声，担心是医院来电话，她很快的坐起身去够放在一边的手机，看到来电人的时候，莫名松了一口气。

“喂，阿唤。”

“月亮…”

男生的语气很不对，涂近月慢慢的抿起了嘴角，沉着眸子轻声问：“怎么了？”

江清唤一愣，其实她一开口他就觉得不对劲，声音太哑了，就好像是哭过一样，在她说第二句话的时候确定了她的情绪。心瞬间就拧在了一起，月亮并不是喜欢哭的人，可以说她基本上很少掉眼泪。所以，一听她哑着嗓子的模样，他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月亮，你怎么了？”

“你在哪儿？”

“谁欺负你了？”

江清唤很着急，他恨透了不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的自己，男生墨色的桃花眼紧紧的盯着摆在桌上的白色文件，导师已经签了字，只要他也同意签字，就代表了他同意……

同意离开他的女孩五年。

涂近月深深的吸了口气，浅笑道：“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磕了一下手肘，手臂都麻了。”她没说实话，因为她同样也察觉到了江清唤情绪也不是特别好，比起自己，其实更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江清唤按了按眉头，情绪一直压着，她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骗我，月亮。”

“没有骗你，手肘是真的疼。”涂近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强撑着笑意回他的话，“你呢，听声音，你的情绪不是特别好。”

“今天早上教授喊我过去，说是有一个名额，他推荐我去西班牙进修，在西班牙应该是本硕连读…月亮，我想拒绝，我不想离你那么远。”江清唤声音暗哑，他很直接，去西班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有可能他的学业，他的工作会非常的好，可是她会离开他很久，时间是个伤人的东西，他不想他的宝贝独自一人熬过时间的漩涡。

涂近月眼眶一红，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捏住一样，她第一次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该不该让他走，至少现在的自己不想他离开，一点都不想。

但是，她今天没有把自己的真心想法告诉他是对的，她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她说，江清唤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他是她的依靠，他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不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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