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入府找人（2/2）
容与抬头小心瞥了一眼顾柳之的表情，随即摇了摇头。人都找来了，容与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阿草想走，可是心里又害怕顾柳之，也就只能自己生着闷气跟着一起去了书房。
书房里焚着惠草，一阵阵清香入鼻直冲脑门，让人神清气爽，但是容与闻着却昏昏欲睡。
苏道明和顾柳之在书桌前议事，容与和阿草则隔着屏风坐在另一侧，小姑娘放着眼前各式各样的糕点不顾，瞪着眼睛观察着容与的神情，容与无意要听他们的对话，只是苏道明提的问题一下子抓住了容与的耳朵。
“柳之明年该要参加会试了吧？”苏道明坐在书桌前。
顾柳之正襟危坐在书桌侧方摆着的一张椅子上，神色渐有缓和，“看目前情况应该不会。”
容与听到顾柳之的回答，眉头不禁一皱。
苏道明:“莫非是看到目前局势不明朗，想再等几年？”
顾柳之坦然回道:“他虽负约了，可是我既有信于他，便做不到和他一样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苏道明听出了顾柳之这语气里的尖酸味儿是冲着容与的，清了清嗓子笑道:“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顾柳之点头，“人找到了，回去便问。大人叫我来书房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想必你也知道，何桓被诬陷谋逆，朝中大臣皆知他与我走得近，他们顺藤摸瓜说我什么于我倒没什么影响，只是何家军必要受到牵连了。”
“大人要与我谈论政事？”顾柳之还是摸不清苏道明的心性，心里忖度着苏道明到底真的是就事要询问自己的意见，还是借机来试探自己。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你知道我一向很看重你。”苏道明语气十分诚恳。
“既是如此，””顾柳之起身作揖，“有一个疑惑萦绕心头已久，还请大人解答。”
“请说。”
“大人所为，为民还是为己？”
香炉里冒出的轻烟仿佛成了暗流在二人之间涌动，顾柳之直视着苏道明，苏道明将掩下的目光抬起，郑重地站起身，目光坚定，回道:“自当是为民。”
容与在屏风后面屏息听着，得知答案后，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怦然落地。
“二十一年前放火烧桃花村的人可是大人您派去的？”顾柳之问。
“是我的人。”苏道明欲言又止，似是还有话再说却只是微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了下去。
顾柳之:“大人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苏道明侧过身子，望向窗外，“二十多年我都没说什么，现在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据我所知，大人当年放火连带着人和府邸将崔尚书一家化为灰烬个中也是隐情的吧？”
“没有什么隐情，要不是他多嘴，圣上也不会知道青隐的身份，青隐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我放火烧他全家只为私人恩怨。”
“崔尚书生前污迹斑斑，本该就地正法，旁人只看到了您手段残忍，却不知大人您却在暗地里将崔尚书的妻儿给放走了，想必其他无辜的人您在事先也已安排妥当了，被绑在宅子里烧死的人应该不会是清白之身。
”
“你怎么会知道？”苏道明讶异地转回身望向顾柳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终将会真相大白。”顾柳之道。
“不管您作何打算，只要为民，我自当臣服。”顾柳之俯身作揖道。
“话说开了就好。”苏道明说着瞟了一眼屏风的方向。
自己想知道的差不多都明白了，顾柳之便会敞开心扉，真心相待，于是又接着未回答的问题回道:“何小将军一事还应先发制人。”
苏道明问:“如何先发制人？”
“灵王到时借题发挥，诬陷不了您，自会将事情牵扯到何家身上，只怕何家的名声也会因而受损。不如让何将军从边境回来上交兵权以表忠心。”
“吴国边境几十年的安宁都得益于何家，何家一旦失了兵权肯定会给人以可乘之机。”
“大人不是还有李将军吗？”
“李巩吗？”一提到此人，苏道明眉头不禁一皱，“他跟了我几十年，也是从何家军走出来的，能力上确实没话说。”
“您似乎还有什么顾虑？”顾柳之观察着苏道明的神色，苏道明既然能坐到丞相的位子肯定也是个有手段的人，顾柳之知道自己能想到的苏道明又怎会想不到，看苏道明的表情，顾柳之明白其中定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苏道明没有说，只道:“人老了顾虑太多，反而少了年轻时候的那股冲劲，你所言倒可以考虑考虑。”
“灵王这是在一点一点地给我卸甲，吴国的臣武将，现在除了李巩，就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只怕过不了多久，我于吴国变得无足轻重，圣上就不会再忍耐我，一道谕旨，我的死期便近了。”苏道明感慨道。
“不过，我等着一天也等的够久的，我是灵王最大的对手，我入狱的那天不是灵王被封为太子之时，便是他起兵造反之日。若不来个鱼死网破，又怎能窥见吴国的朝阳？”苏道明像是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也不管旁边的人听了他的话会有如何感想。
“我一旦入了狱，外面还需一个统领大局的人，本来想好的是你，可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苏道明继续道。
顾柳之只是再次行了个礼，对苏道明的器重没有任何回复。
容与留意着，再没听到那边有声音传过来，想来谈话应该是结束了，容与一只手撑着脑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连顾柳之走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跟我走？”同苏道明说了这么久，顾柳之满腔怒火本已熄了不少，可一见到容与，身体里的血液就控制不住地沸腾起来。他没有再向以前那样语气坚决，不容选择，每次的强迫只会让自己一次次受伤，顾柳之无力再承受那种痛苦。理智恢复之后，他给了容与选择。
容与动作缓慢，带着几分慵懒，慢吞吞地起了身，却依然不敢直视顾柳之的双眸，他不敢想象顾柳之现在该是带着何种程度的寒意望着自己。人不在眼前，自己尚能狠下心离开，可一见到本人，容与就舍不得走了，他拍了拍阿草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带着阿草跟着顾柳之回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锦水汤汤，与君长决。——卓文君《诀别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