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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望远怀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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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隆冬,屋外飘着鹅毛大雪。说来也是奇怪,即便到了腊月,枫岚山庄的红枫叶却完全没有要随风飞舞的意思,覆于皑皑白雪之下的红枫叶如腊梅一般傲立于枝头。

不知不觉已到腊八,按照习俗,这一天家家户户是要喝腊八粥的。晚间,蓝箫忆在枫岚山庄接客的迎枫楼上设下宴席,请山庄的弟兄们一齐喝腊八粥。

枫岚山庄颓势日趋,到如今上上下下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受过枫岚山庄恩惠,要报恩的人,所以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人。大厅中数盏烛火在和着炉火的暖风中熠熠闪动,众人围坐在长桌上有说有笑,只等着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能够入胃,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中求生存的人,正需要的也许就是这一点点的温暖。

屋内烛火昏黄,布置虽然简陋,但却温馨;而屋外则是白茫茫的一片,即便是黑夜中,但也能感受到飘落的雪花对肌肤的触碰。

容与一人立于屋檐下眺望着无尽的黑夜,任由一片片随风过来的雪花在他衣物上或是裸露的脸部、手上玩耍,除非是有几片落在了他又长又浓密的眼睫上惹得他不舒服,他才会用力地眨眨眼睛。

“容先生,在望远怀人?”不知何时,蓝箫忆竟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嗯。”容与黯然神伤地低头道。

“想念父母了?”

“嗯,年关将至,今年不能陪在他们身边了。”

“容先生,如果想回去看看,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蓝庄主了,我辞别双亲之时,已许下承诺,待我考取功名再行归故里,拜双亲,如今离乡半年不到还一事无成,怎么就能轻易回去呢?”容与叹道。

“容先生说的是,像你这么有才的人,考取功名自然不会是太遥远的事,过不了多久肯定就能回去的。”

容与怅然地点头默许着,透过窗户纸打出的光,在容与秀丽的脸庞着投下一片阴影。蓝箫忆察觉到容与似乎还有心事,又问道:“容先生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容与猛地抬头,惭愧地笑道:“心中所想的太多,总是不能排解。”

“容先生还在想什么,不妨说给蓝某听听,或许我可以给你一点绵薄的帮助。”蓝箫忆虽拖着一副病躯,但脸上全无病态,除了有些异于常人的苍白,眼神时而涣散,可在他的音容笑貌之下这些根本不会被人在意。他总是面带着和善的笑,对人人都是一样,他好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苦痛,也摸透了凡人的秉性,他从不厌恶谁,他的心里有的只是理解,理解你的善,也同同样理解你的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他会欣赏善者,同时也会为恶者感到悲哀。他的达观开朗正好与容与的多愁善感截然相反。

“我还在想一位友人,他帮助了我很多,可是我的存在对他而言却是一种伤害,所以我不得不在他身边消失。我还再想一个小孩,他无父无母,仅靠着自己一手养活了自己,我是他现在认定的唯一亲人,可是我也不能去看望他了。还有一位儿时的故交,我找不到他,却还是很想念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先生以前告诉我等我经历得多了自会明白,可我还是不懂,到底是什么让人的处境可以变得如此艰难,即便是做了正确的事,可还是得不到好结果。”

“所谓的正确只是你自己看来的吧!对于其他人呢?你所做的总会有些地方不遂一些人的心意,你不如他的愿,他自然也不会如你的愿。不过邪终不胜正,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容先生你眼下处境艰难,可并不意味着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自有拨开云雾的那一天。还有啊,容先生,我觉得所谓的处境艰难只是你自己让自己艰难。”

“自己让自己艰难?”

“对,你之所以认为艰难是因为你的心境变了,是你自己觉得自己艰难,可如果你转变一下自己的心态呢?纵使周围如何变换,你的心始终保持不变,就算跌入深渊,就如蓝某我一般,到了鬼门关口,依然能够活得好好的,而且也并不会觉得自己有多惨。”蓝箫忆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道。

“不以外物为喜,不以外物为悲。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可终究做不到,可能是我在乎的外物太多了吧,友人也曾为此劝过我,可惜我还是改不了。蓝庄主,你能做到这样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其实就是我躺在床上没事瞎想的,想着想着就想开了。”蓝箫忆笑道,不过笑着笑着他又犯起了咳嗽,恐怕是在外面久立,受了寒风。

容与便知是自己一时疏忽,忘记了蓝箫忆不能受凉,赶忙要劝他回屋。但蓝箫忆却不肯,说屋里人多,喧哗,想留在屋外多与容与谈谈心。

容与向来不强人所难,他既想多待一会儿便也由着他了,自己的身体毕竟还是自己最清楚,如果真的受不了了,蓝箫忆也不会傻到冒着生命危险在外面跟人谈心。

蓝箫忆坚持留下来之后,两人竟变得相顾无言起来。容与又将目光投向了茫茫黑夜,他极力想排遣内心郁积的忧伤,可是一种莫名的难受堵在心里,让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容先生,几时要参加科举考试?”蓝箫忆的话打破了黑夜中的静默。

“在二月份会有县试,四月会有府试,都通过之后便成为童生了,之后就可以参加院试,通过院试便成了秀才。”容与没有不假思索地脱口回道,就好像这些时间已经刻在了脑袋里,时时刻刻都在脑袋里晃悠着,只要一提到它,它就自动地跳了出来。

“你们书生真是辛苦,寒窗苦读数十载,还要经过重重选拔才能得取功名。不过,容先生,我相信这些对你而言都是不成问题的!”

听到蓝箫忆这么一说,容与头顶的愁云终于消散了些,紧锁的眉头也顺带着舒展了几分,毕竟,对于考取功名容与一直还是胸有成竹的。也只有参加科考是能让容与这么多年来一直牵肠挂肚,让他在不顺的生活中得到几丝安慰,几丝喜悦和期待的事。连带着容与心里的郁结也通透了几分,他微张了嘴巴,想要说什么,可是没说出来,最终只是扬起嘴角笑了笑,也不知蓝箫忆有没有察觉到容与对他的回应,不过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容与极目远眺,刚才双眼的空洞无神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灵动。他在黑夜中来回扫视着,似是要用眼中迸发的光芒将黑暗划破。不过,不等他先冲破,在远处的“黑布”竟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个洞。

容与不解地“咦”了一声,不过随即又明白了过来,会心地笑了笑。

“容先生,怎么了?”蓝箫忆在黯淡光下发觉到容与的心情似是变好了些,自己也不禁替他高兴。

“没什么,只是想明白了一些许久未想通的事。”

“哦!可否再与我说说?”

容与指着黑夜中的如芥子般大小的一粒光道:“起先,我并不是很清楚你们是如何在枫林中自由穿梭而不会迷路的。我想其中肯定有什么机关,但每次走过的时候都没能发现路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有一次我无意中在一个岔路口发现,只要抬起头,透过阴翳的枫林是可以望得到枫岚山的主峰的。于是我就猜想,你们是不是利用枫岚山来指示方向,因而能够不迷失方向的。但后来一想如果是晚间看不到枫岚山该怎么办?天晴的时候还好,天上会有北斗七星,但如果是像今天这样的雨雪天呢?”

“所以容先生现在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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