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见犹怜(6)(2/2)
从那以后,阮慕阳态度强硬地包揽了把温初月收拾干净的全套工作,早上走的时候温初月还没醒,不能帮他梳头更衣,也会在走之前从衣柜里挑好这一天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他床边,郑重其事地向熟睡的温初月和房梁上的桃子道了别再离开。
阮慕阳又回到了可以悉心照顾温初月的时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初月比以前更依赖自己,每天都无比满足。一想到温初月还特意为了自己在别院搭了个马棚,方便他随时回家,他就会忍不住想,“这是不是主人不舍得我离开的一种隐晦表达呢?”
他以为自己作为信徒已经得到了来自神明最大的恩惠,会这样一直满足下去,可接着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一段时光后,心中某处却始终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多了一个无法填补的大洞。
阮慕阳发现自己对神明的情感并不纯粹,是源于一个梦。
其实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怪梁皓,那天季宵有几件公事要找梁皓处理一下,也想顺便看看他,就直接派了个人传信,说自己马上就到驻地,梁皓一听慌了,他那营帐常年跟狗窝似的,晚上睡觉之前还得先把床榻刨出来,每回周旬进帐没地儿下脚了想让他收拾收拾,梁皓就一脸轻慢地怼回去:“你懂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在手边,我要拿啥能第一时间拿到,行大事者,不拘泥这些小节。”
梁将军显然是个无耻的两面派,对着周旬傲慢得像一只公鸡,一听说季宵要来就怂了,生怕自己的光辉形象在季大人心中有所折损。重新收拾营帐已然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梁将军想到了一个效率最高的收拾办法——把自己营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扔进阮慕阳和周旬的营帐里,终于赶在季宵来之前把将军营帐收拾得像模像样了,还不忘摆上几个自己凿的小人,好讨季大人欢心。
“无耻,无耻至极!”周旬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阮慕阳深表赞同,不过周旬得知那位季大人表字“怀明”的时候,表情从愤懑逐渐转化为了暧昧,最后实在架不住好奇,屁颠屁颠跑去偷看了。
阮慕阳正在拟一份文书,想起来去找老档案对比一下,起身往书架走去,却一个不留神踢到了梁皓堆在地上的一堆书。他匆忙蹲下来把书整理好,却发现其中一本上画着一对衣着暴露的小人儿,阮慕阳从没见过这种封皮的书,出于好奇,随手翻了翻,没多久就面红耳赤地合上书,终于理解了士兵们口中常说的“**图”为何物。
那日夜里,阮慕阳就梦到了白天在书中见过的画面,只不过把书中的两个人替换成了自己和温初月,梦里关于温初月的画面清晰得毫发毕现,因为他每天替温初月沐浴,清楚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早上醒来,他没敢去温初月房中替他备好衣物。
他竟然在梦里亵渎了他唯一的神明,那可是万死也难填的罪恶。
阮慕阳紧握双手,指甲嵌进肉里,割出一道道血痕,却毫无知觉,只低低喃喃道:“明明信徒是我唯一的身份,我却以最恶劣的方式背叛了神明,这下连作为信徒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更要命的是,他明明知道这**千错万错,却像滚落斜坡一般无法停止。
遇见温初月之前,他每天都在想着,若是这一天的对手比自己要强,让他死去该多好,遇见温初月之后,他第一次有了“生”的念头。温初月就像一道显眼的界碑立在他的人生轨迹中央,将其划分为前后两段,前半段暗无天日,后半段阳光和煦,如同他的名字。
信徒,是他允许自己留在神明身边的唯一理由,他相信只要足够虔诚,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往也不值一提。可他的所作所为却背离了信徒这个身份,他忍不住想,失去了信徒这个身份,即便实现了神明的期许还有意义吗?
阮慕阳脑中乱成一团,本想暂时避开温初月,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再说,可梁皓见他每天都跟丢了魂儿似的,做什么事儿都心不在焉,对练的时候一个不留神竟然还被梁皓刺伤了,便强行让他回去休假,养足精神了再来。
这下完全适得其反了,阮慕阳一想到又要和温初月朝夕相对就哀叹连连,倒是温初月,听说梁皓那牲口总算肯让阮慕阳休假了之后很是开心,只是后来见他胳膊上缠着绷带,问清了缘由,立马拉下脸来把梁皓数落了一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