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殿前御状(2/2)
景舒摇头,“到底是不一样,叔叔之前说的明天等那些御史弹劾后就告御状的事,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似乎还有些不妥之处。”
“怎么?”景玉问出声,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放在景舒身上。
景宁是完全不知道,“明天……对啊,我都没想起来还有上朝这件事,父亲,你打算怎么做啊?”
景瑶拉着景宁的手,把景玉今天一早说的打算告御状的事情说出来。
景舒皱着眉,食指敲了敲杯沿,“我仔细想了一下,用桑璎霓妄图宁宁的玉扣杀人灭口这件事告御状固然没有问题,哪怕说是崔瑾和桑璎霓合谋也能说得过去,只要稍作运作,最后咱们固然能帮宁宁报仇又让崔家和桑家的婚事告吹,但仔细想想,崔家在天下文人面前声望很高,崔三郎这些年在玄都城内的名声也不低,到时候自会有人站出来替崔家和崔三郎解释,到时候,崔家反倒一点事情也没有,顶多也就拉了个桑家落水,太不划算了。”
“你想怎么做?”景玉看向景舒。
他这个侄儿有心计有手段,虽然在玄都城内的名声不显,但是不代表他办事能力不行。
景舒想了想道:“崔家底蕴太深,这次肯定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也动不了,但是……”他眯了眯眼睛,停了一会儿后道:“得想个办法把崔家,至少是崔三郎拉下水才行,动不了崔家,那就想办法动崔三郎,崔三郎明誉扫地,崔家至少要在天下人面前折三分颜面。”
景宁吞下嘴里面的糕点,喝了口茶后开口,“那就把桑璎霓和崔瑾这对CP锁死,让别人提到桑璎霓就想到崔三郎。”
景家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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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外面黑漆漆的,天上的星子闪烁,玄都城内不少文武百官的府里已经掌了灯,当家的娘子都在服侍着家里面的爷们起床洗漱吃饭,然后送人出门上朝。
今儿是大朝,除了一些地方官员外,就连一些散官都必须到场,而诸如景玉这种承了爵位又领了闲职以及安宁伯那种空有爵位就连闲职都没有的也必须到场。
景玉一进奉天门,已经有不少官员来了,围在一起小声说话。
看见景玉,不少人竟直接甩着袖子哼了一声,离他恨不得八丈远。
景玉眼皮一番,抱着手里面景舒昨夜连夜写好的声情并茂的折子眼观鼻鼻关心。
三声鞭响后,朝会开始。
朝堂上立刻就有御史站了出来参了景玉一本,说他身为皇上亲封的国公竟然带着府里面的下人肆意打砸同为皇上亲封的伯爷家里,其身不正,肆意妄为,丝毫不把皇命看在眼里等等。
然后等这位御史下去,接二连三的,又有御史站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地参景玉,一个比一个用词激烈,到了最后,甚至还有御史恳请建安皇帝削了景玉的这身爵位然后还要给安宁伯赔偿道歉等等。
可怜的苦主安宁伯此刻盯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心中大骂。
建安皇帝等到所有的御史全都说完后把景玉和安宁伯叫了出来,“卫国公,安宁伯,你们二人可有何话说?”
景玉抖了抖身上的朝服,冲着建安皇帝行礼后道:“启禀圣上,微臣觉得还是让安宁伯先说的好,最后微臣再解释为什么好好的要带人打砸他家。”
当下就有御史站出来了,“还能是什么原因,不过就是崔家三郎和桑大娘子定亲,看不上你景家的女儿。”
景玉眯着眼睛看向说话那人,半响后道:“行,我记住你了,别等我发现你家大门朝什么地方开的。”
这意思显然是威胁要砸这御史家的大门了。
这般在朝堂上明目张胆的威胁,这御史气得浑身发抖,又站出来用最激烈的言辞批了景玉一通,甚至还要求建安皇帝把景玉下大狱。
景玉都懒得理他,他又看向一边弓腰低头站着的安宁伯问道:“你说不说,你不说就别怪我等会儿开口了就不给你机会。”
建安皇帝一早就得了景玉砸安宁伯府的一些内部消息,之前一直不动声色就是想看看朝堂上到底会怎么样,见此刻差不多了,他便开口道:“安宁伯,你可有话先说。”
安宁伯扑通跪在了大殿冰凉的地板上,头抵着地面,“微……微臣不知道卫国公因何故带人砸了微臣的家。”
一面是天下文人,一面是河清景氏,他谁都得罪不起。
景玉斜乜着安宁伯,见他半响没说话,又朝着建安皇帝拱手后道:“圣上,微臣带人砸了安宁伯府自然是他们有错在先,这其一就是前日瑶华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上,安宁伯府里的二娘子三番五次辱骂我景家以及景家长辈,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是听见了的。”
“不说其他的,十八年前,南黎族犯我大成的那一战,想必朝堂上不少人应该还记得。我二哥景韫临时领命迎敌,硬是用不足5万的残兵挡住了南黎族三十万大军,打的他们至今都不敢犯我大成一尺一寸,而包括我二哥在内的那五万将士却都将命付在了倒雁山,先帝曾亲自封了那五万人为忠勇之士,怎么到了桑家二娘子的嘴里就成了下贱胚子了呢,我倒还想问问这样的想法是桑家二娘子的,还是安宁伯府原本就是这样想的。”
转过身,景玉冲着满朝的文武拱手,又道:“前日里,在场的有不少大臣家有子女参加,想必也都听说了的。”
朝堂一瞬间安静,之前知道内情却故意装不知道的,又或者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的,都像是哑巴了一样。
安宁伯的头更往下低了低,要不是地板太硬,现在估计都埋了个坑钻进去了。
原本斗鸡一样的御史的气势也弱了下去,已经没有之前的斗志昂扬了。
先帝爷亲封的忠勇之士,谁敢骂,谁能骂?
更何况景韫后来还被追封为忠勇侯。这种死后追封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平时就算了,但是此刻不一样啊。
他们此刻要是敢说一个不字,那就等着当场血溅三尺吧。
别说是景玉了,就是皇上也不能饶了他们。
更何况倒雁山那场血战,还是有不少人记得的,多少心里面还存了点良心的也不会说什么了。
“胡说八道,那桑二娘子明明骂的就是你那府里的大娘子。”不知道是谁忽然插嘴喊了一句。
原本就气弱了一节的御史以及一些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的朝臣顿时脸色一变。
景玉却翘了翘嘴角,很好,很会找时机。
这样想着,他脸上的气愤却很足。
“圣上!”景宁大步往前,拱手后大声喊道:“天下皆知忠勇侯死后只留下了一女,为了纪念当年与南黎族一战,被先帝亲封为南黎郡主,桑二娘子骂南黎郡主是下贱之人,是看不起忠勇侯,还是看不上亲封了南黎郡主的先帝爷!”
满堂肃静。
外面的天光不知何时亮了,太阳还没有出来。
灰白色的天空就像此刻很多朝臣的心一样,凉透了。
这景玉,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