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钓饵(1/2)
一、
今年的冬虫夏草又涨价了。
药用虫草一克三到四根,售价二百三十五元——这绝对不是一个令人欣慰的价格,但如果有位相熟的药代,价钱就可以减上一减,买一万的分量,够吃一个半月。
再加上新拿的百令胶囊,一盒七十,顾以行买了十盒,那就是七百,还有药房刚刚煎好的小袋中药......东西很多,他两只手有些拿不过来,花花绿绿的药盒把塑料袋戳破一个角,顾以行不得不边走边留意那个岌岌可危的破洞,暗暗觉得它可能撑不到上楼。
他转了个弯,绕去楼梯后边,蹲下|身把中药转移到书包里,再把完好的袋子腾出来让给那一大堆药盒,一步两阶地爬上五楼。
沂市妇儿医院的床位紧俏,顾以行举着袋子,在满走廊的折叠床和热水瓶中绕出一条通路来。
门一开一合,将他隔在了嗡嗡熙攘声的彼端。
这里八人一个病房,陈海兰的床位被安置在东南角,离窗外蝉声最近的地方。不过现在时候尚早,任外头的知了叫得再起劲也闹不醒她。
奶奶不在,应该是去打热水了。
窗边的陈海兰侧卧而眠,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她若是醒着,定会瞪起那双大而倦怠的杏目,责问他怎么还不去学校报道。
顾以行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床头的小立柜老旧,需要有人轻车熟路地拉开一条不足以让它发出嘎吱呻吟的缝隙,把今天份的中药包塞进去,然后在桌上摞齐常用的药品。
白绿相间的药盒子层层叠叠,倒挺衬这林荫似霭的夏末秋初。
昨天晚上,沂市外国语学校招生办的沈老师特意来了电话提醒,说九点开学,让他最好在八点半之前到。
“最好”,在顾以行的字典里等同于“必须”,就像肾内科医生说陈海兰最好使用激素治疗,初中班主任说他最好选择去沂外念书一样。
顾以行骑车等第一个红绿灯时瞄了下表,八点一刻,再踩得快些,来得及。
秋老虎热辣辣地扑人背,通勤客躲在广告牌的阴影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瞥旁边单脚撑地的男孩子,一半是看他浸汗的英气侧脸,一半是看他校服胸口那银闪闪的圆徽,只当是哪个富家小孩出来体验生活的。
——还真不是。
他没有体验生活的资本,生活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十六年。
直到他接起沂外招生办的电话。
淮河以南的沂外家喻户晓,是出了名的难考,然而放眼其最富盛名的国际部,三年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今年是王校长走马上任的第三年,接手沂外不过两载,他整个人看起来跟老了二十岁一样,办公室还挂着上一任校长和各种学生接受采访的合影,每次经过都觉得好扎眼。
校长一紧张,招生办老师的日子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整日紧盯各大联考红榜,挖空心思搜罗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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