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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月抬眼看他时，一缕跳脱出的长发正垂在他的额侧。她这才发现，只是走在身边就让人不免发怵的这个人，原来有一双并不刺人的眼睛。

奇怪、奇怪······她心里暗暗想到。

“对了，”商桐将茶水一口喝尽，突然想到起一件事，“那天，香石把我带去你们家是你们计划中的一步吗？”

香月愣了愣：“当然不是，”她叹了口气，“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吧。”

那一天商桐委托她来写信确实是一个巧合，但是在那封信里她确实藏了自己的心思在里面。而之后商桐被带来家里则是另外一个巧合了。

窗外的天空慢慢转阴了，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该走了。”商桐起身道。

香月点了点头。房间里已然有了些潮湿的味道，桂花树影挡在窗前，忽然间就已昏暗得看不清书上的字了。

“等一下应该会下一场大雨吧。”她看着一角天空说道。

“需要我去把香石叫回来吗？”

“不用劳烦，她自己会回来的，”香月抚了抚书页，“而且她肯定不愿回来的。”

两人对视一笑。

比来时要轻松得多，商桐算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下。

雨前的闷热中连一丝风都没有，地上的尘灰弥散在空中，吸入的空气仿佛都带着沙砾感。

但是雨毫无预兆地就开始下了，雨点越来越大，雨声从远至近地胁迫包笼过来。

商桐加快了脚步，突然停了一下，回看一眼，才转身继续走。

檐外没铺上石板的沙地上一片泥浆。

香月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听头顶上雨打瓦片的声音。

沙、沙、沙······一片黑暗里，几乎都要睡过去的时候，恍惚间想起来挂在廊下的罗巾还没收进来。

香石在府里乱逛。她去找乐唤的时候只见她们已经忙了起来，还了线团后就离开了。

眼见天暗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了。

她正往回赶，雨就开始下了。

跑至王府门口附近，雨声中的人声忽然大了起来，小门处转出了一行已然被雨淋湿了的人来。

为首的侍卫给后面的人撑着伞，她好奇地躲在廊柱边，将脸边的湿发撩到脑后。

两边的人让了开来，从不断落下的雨柱后显现出王爷的脸来。

大概是为了去秋游，他穿了轻便些的浅绿色对襟短衫，长裤扎在跟部绘有鱼纹的布靴中。他这副打扮让她想起了自称是王爷弟弟的那个人。

旁边一人拿出一件墨色长袍往他肩上搭去，他松了搂住谁的肩的手。香石这才看见靠在他身边的堇雨。

相比香石第一次见她或是从乐唤口中得知她郁郁寡欢的形象，这次真真切切看到她时，却要活泼得多。

淋了雨，反而更加快活，像个青葱少女一般。罗裙底部沾了些泥水，发髻也变得软软塌塌，堇雨笑着，被王爷裹住长袍搂进怀里。

香石忘了要躲，一行人直直过来。

王爷扫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眉。她这才反应过来，跪在一边让他们过去。

堇雨的裙摆扫到了她的手，湿漉漉的凉意带着些热辣的痛感。

香石起身时，四周已无人了。

她甩了甩手。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难受，腹中仿佛搅成一团，教她总想跑得远远的。

雨停了以后，她登上了之前和那人一”起去的小亭。天空放晴，随风飘摆的云团镶着金光，碧空干净得像是要沉落下来。远处瓦片上的雨水闪烁着停留或是滚落，院落一面被阳光铺满，一面仍在昏暗之中，就像被分割成两个世界。

她的心，慢慢静了。闭了眼，风声从低垂的树叶间穿过，铜铃振荡的声音仿佛从她身体里穿过。